且说那公孙去了后屋,不知准备的些什么餐食…
这边小方荀缓了缓神,正待要回去,却忽然觉着双脚离地,反倒是被人抱了起来…
“诶诶诶!!!”
再一转头,却见着那沈元良正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沈叔,你回来啦!”
“回来了,刚还见了那…白馆主…”
“你小子,一天天的,一个不注意都把你叔的顶头上司拉家里来了…”
那小方荀被放了下来,面上微红,只是翁翁说道。
“碰巧遇见,便带他们逛逛鬼市…今日大雪,本也没多少可逛的地方…”
“你公孙婶子呢?别是又给做白肉去了罢?”
“婶子在后屋,叔你快去看着点…”
“好,你先出去陪茶罢,等会儿便好…”
说罢,那沈元良便又摸了摸那小方荀,径直向着那后屋走去…
“公孙?”
他喊了一声,而后便推开了那门扇…
那后屋满壁装点着烛火,映着中间一处半人高的案板…那公孙正是拿着把菜刀在那比划着…
“回来了?”
“回来了…”
沈元良脱下了外套,抖了抖上面的细雪…置在了一边那桌案上…
而后便上前从背后抱住了那公孙,轻声问道。
“娘…怎地又来这摆弄这些白肉了…”
“诶哟,一身油,你小子也不嫌脏…”
那沈元良靠在那公孙身后,兀自说道。
“你何时不是这样,这不也抱了一辈子嘛…”
“咦,净是从哪儿学得漂亮话,一天天在那楚人馆不学好的…”
“外头那个是真是假啊?”
“是真的,不仅是楚人馆的白十一,更是青枫浦的秦无易…”
“什么姓秦姓白的,他有几层皮啊?”
沈元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兀自抓住了那公孙拿刀的手,将那刀放了下来…
“外头可是贵客,如今这大半个青枫浦,都是人家的…”
“呵,贵呀穷呀,不都是一坨子烂肉…”
“是…是块烂肉…可却动不得,我还得指着人吃饭呢…”
“话说,我瞅着那城西火光冲天,莫不是那‘胡八万’的场子又遭人报复了?”
沈元良眼眸闪动了几下,只是笑道。
“被那‘花女子’带人抄检了…也是自作的…”
二人这边正聊着,约半个时辰之前。
那花非花领了命,便带着一众羽林卫直奔那万盛场…
不过片刻,便有无数的赌徒赌客被人赶了出来…
这万盛场是一座通天的塔,各个明窗悬着大红灯笼,在这苍白的夜里,直耀着彻骨的软红光…
大凡赌徒,最易晃眼,赌到神神恍恍,赌到家业倾荡,赌到家徒四壁,哪怕是白了身,依旧红着眼…
为着个细碎的孔,直将那生涯也堕了进去…
为着那明恍的亮,直将那裆布也不曾遮掩…
为着个一瞬的赢,直将那抛妻弃子、杀母弑父的勾当作寻常…
四面嘈嘈杂杂,花非花迈着步子向着那塔顶走去,待开了那门扇,却只见着一方软榻,一个老人,一杆烟枪,一双无神的眼,一下一下的吞烟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