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刚一坐稳,金盏便眼带惊奇凑了过来。
“姑娘,您瞧那头。”
“这么小声音作甚?当贼呢?”
她适才还在惊讶大哥的小厮怎会赶来了此处,但后头一想,定是大哥担心她被人寻到错处,特意派人来找的她。
想到这,沈桃溪唇角就一直没下来过,也没太将金盏的话放在心上。
肯定是她的糕点唤回了大哥对她温柔的那颗心,和师父一样,吃完她做的东西,总是格外好说话。
“不是呢姑娘,您瞧那辆马车!”
“马车?你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丫鬟,怎得......”
沈桃溪边说边掀开了帘子。
正逢马车驶出这条道,沈桃溪那一望,眼中便只有华丽二字。
还真是辆好马车。
下来的人,也确实有着矜贵的身份。
沈桃溪眸光微闪,目光落回了卫国公府的那扇门上。
金盏见过不少好东西,自然也比旁人更容易分清什么厉害,什么只是装装样子。
眼下她瞧见马车上下来的人,忍不住便叹出了声。
“那位被扶着下马车的女子,瞧着甚是厉害,不像是普通贵女的模样。”
“自然。”
沈桃溪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丫鬟,“那是皇后膝下的公主,常宁。”
“那便是传闻中极受宠爱的常宁公主?”
金盏惊呼,又顺势望了出去,“那这般看来,这位公主怕也是为了淮西王而来。”
沈桃溪没再开口。
她与这位公主交集不多,偶尔的几次碰面,这位公主的眼神,瞧着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尤其她还欺负过语枝。
只是眼下见她出现在卫国公府,沈桃溪亦有些许诧异。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神色。
倒是没听师父提过,他与三公主常宁私下也有来往。
早知有人挂心,她今日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莫瞧了,淮西王曾在陛下跟前待过七年,与几位公主识得,也不算稀罕事。”
“奴婢明白。”
金盏放下车帘,平复下惊讶,倒了些药膏在手上,替沈桃溪抹起了药。
适才下厨时,姑娘不习惯这处的小厨房,焦急之下烫伤了手,红了一些,但好在不算严重。
“只是奴婢以为王爷那样的性子,身侧极少会有女子相熟,是奴婢蠢笨了。”
“不怪你惊讶,我也这么以为。”
沈桃溪不甚在意的开口,低头看了看那被烫红的手。
适才没什么感觉,但此刻停下来,倒是察觉到有些许的不适。
......
卫国公府。
沈桃溪熬的鸡丝粥送去谢瑨跟前时,他微眯的眼睁开,在陆子鸣好奇又戏谑的目光中接过了那个还带着热气的碗。
陆子鸣原本退了几步,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到自己的药箱跟前,挑了根银针。
“小丫头确实不会害你,但她那手艺......要不我先替你瞧瞧,以免你连着刚喝下去的药,一并吐了出来。”
谢瑨掀眸扫了他一眼,未开口回应,目光却带着些许警告和不满。
适才沈桃溪送来的糕点,他还未来得及吃第一口,就被陆子鸣手快塞了一块进嘴。
可糕点确实过于甜腻,腻到人心口发堵,偏入口后又充斥着一股花枝的酸涩,夹杂在一处,让本就挑嘴的陆子鸣当下就吐了个干净。
可所有的东西,只要沾染了沈桃溪三个字,于谢瑨而言便是珍贵之物。
“还真记仇,不过一块糕点,我若不尝一个,你还能全吃了?”
陆子鸣轻嗤摇头,一点也不相信谢瑨这等什么都不爱吃的人,能把那食盒里头的东西吃完。
最多就是看在沈桃溪的份上,用毅力吃上那么两三块。
可回应他的只有朱墨暗地里轻轻的摇头。
见谢瑨半晌没有回应,陆子鸣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真能全吃了吧?”
他睁圆了眼,想起上次沈桃溪也送过一次的糕点,惊愕道:“上次小丫头送来的东西,你也不许我尝,难不成你......”
正说着,外头石青匆匆踏进了屋里,打断了陆子鸣的诧异。
“主子。”
“她呢?”
谢瑨低头看了眼碗里的粥,没管陆子鸣的大惊小怪,忽然勾了勾唇,带着愉悦,让屋里的几人晃了片刻的神。
不带杀意的淮西王,确实生得一副容易让人沉沦的好样貌。
“回主子,沈三姑娘做完吃食便已经离开,说是见过主子便好,不好待得太久。”
“她可用了膳?”
“用过了,姑娘还夸府中厨子手艺好。”
“记下她爱吃的菜。”
谢瑨起身,松散的衣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散开,露出些许胸口的弧度,透着男人的坚硬。
只是行到桌前,见石青未有退下的打算,他眉心轻动。
“还有事?”
“主子,常宁公主听闻您身子不适,带着二皇子备下的药材出了宫,此刻在府外,等着见您。”
“不见,我一早便说过,宫中之人都不见。”
皇后的儿女岂有等闲之辈,他不插手大皇子的事,自然也不会上二皇子的船。
谢瑨坐在桌前,拿起一块糕点仔细瞧了瞧。
小姑娘瞧着爱舞刀弄枪,可做起其他来,却也有旁人瞧不见的耐心。
一点也不比那些个自诩知礼的女子差。
“回主子,属下知晓主子的令,已经回绝过常宁公主,只是公主拿二皇子来说事,还带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若是拒得太难看,怕是会让二老爷那边寻机会迎上去。”
“随他。”
谢瑨眉心拧了拧,有些不耐,可旋即他又似想到什么,冷声道:“桃溪可瞧见了她?”
“一前一后,未有正面瞧见。”
“一前一后......”
谢瑨眸色暗了一瞬,想起那日停在路边的马车。
“去回了她,若有事要议,让二皇子来同本王说。”
这便是不见的意思。
不管来人的身份,连应付都不愿。
石青领命退下,陆子鸣见他冷下来的脸,斟酌道:“其实你让人招待着也不妨事。”
他看着他,“你不见她就是了,她也不傻,自然知晓你的意思。”
见谢瑨不说话,陆子鸣想了想又道:“难不成你怕那小丫头不高兴?”
“她不会不高兴。”
听见有关沈桃溪的话,谢瑨这才有了些反应,眸中微黯。
皇后的人不可能不知晓他的意思,沈桃溪也不可能会在意他同谁有过来往。
但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