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林浩南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这样相信。
他静静地看着那秀美的女子,一左一右给俩老人把脉。
她很娴静,娇小可爱的小姑娘,人畜无害,从未想过要害人,为何……有这样的身世。
就如他自己,他娘带着他改嫁郑云,结果郑云因爱生恨,折磨她,也折磨他。
他亲爹上山做土匪。
不矛盾吗?矛盾。
选择得了吗?不能。
他支持的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曾经的自己。
他曾经没办法改变,但现在他可以改变,也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
他就这样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着专心的小姑娘,牢牢地把她的模样印刻在自己的心底。
她的一颦一笑都占满了他的心尖。他认为,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辈子这么瞧着她,任凭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这都是他应该去改变和守护的。
他就应该走那最荆棘的路,是守护他最珍视的。
那些人,都是瞎了眼的苟东西!
花桐把手放下,给他们看了舌苔、眼睑,每一样起居都细细问了,然后拉出来两张纸,对应写下他们的专门的起居饮用建议和药方。
“冥老头,无名爷爷,好好守着这一身啊,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我都许久没这么认真了……这年纪大了啊,这一身都脆的不行,可得仔细着了。”
她倒是笑了,而冥老头看着那一张纸,陷入了沉思,一时没办法回应。
由是无名这般恣意洒脱的,也一时不敢相信。
林浩南猜到了一些,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弯下自己的腰,鼻尖似乎都能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秀发里独特的香味。
心不在焉,望着那他意料之中的字。
花桐有些挂不住脸,终于有了冷静之外的小情绪。
“学医者,本就困苦非凡,哪有功夫练字!”
冥老头连着“啧啧”了数声,忍不住笑出了腹腔声。
“哈哈,嗯……嗯……对……我们的小桐儿……对,这字体果真是独一无二!”
无名却挠了挠下巴,“嗯……小桐儿?无名爷爷怕自己抓错药了,把自己给吃死了……能不能麻烦你……”
“我来。”林浩南轻轻抽离她的后背,轻轻带起一阵微风,把两张纸给拿了过来,又重新在书桌上抄了一份。
字体苍劲有力,工整,看起来就很舒坦。
冥老头拿起来,品味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字啊,就应该写成这样,如林举人这般芝兰毓秀,人中龙凤。”
花桐不干了:“冥老头,你意思是我跟我的字一样丑,我的心跟我的字一样歪咯!小心我给你下毒!”
他不接这一茬:“嘿,又叫我冥老头,没规矩。”
“哼!你说我字丑!无名爷爷,我字丑吗?”
无名一听自己是“爷爷”,那位只是“老头”,心下顺坦,“嘿嘿,我们小桐儿的字是这世上最独特的,最有个色的。哪像他们,都是同一个工坊出来的,没啥意思!”
花桐被夸得有些小骄傲,得意地望着冥老爷子。
冥老爷子不屑地嗤鼻:“难怪这世上,拍马屁的这么多。”
“嘿!老头!你还不爱听马屁?你就酸吧,小桐儿只喜欢跟着我,才不喜欢你这个老人味儿这么重的!”
“嘿!无名!你也没比我小多少!你瞧瞧你自己,也是一头白发了!”
俩老顽童又斗起嘴来了,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花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劝架的,还是添柴开火的,待她辞别午饭离去的时候,她知道那俩老人安静了下来,院子里又静悄悄的了。
她们坐着冥府的马车回去找了马娘子。
宅子里果然有大妮姐和勇子哥。
葛海子开门之时,还以为看错人了。
可林浩南说她是,她就是。
“你……怎么……”
“海子叔,我就是二妮。”花桐亲密地抱着他的手臂,他却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马娘子和大妮跑出来,花桐抱住她们,十分熟络。
而阿强一直在旁边,起劲地要往上蹭。
葛海子才站到了男人堆……有朝阳、杨勇和林浩南。
“娘,其实你一直知道,我是个,不太好的人。我……算是逃出来的。如今,她们也算是找到我了。”
马娘子哭得一塌糊涂,大妮也紧紧地抱住花桐。“二妮……我不信,反正你就是二妮……你哪是什么不好的人……你可好可好了,我们现在过得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你?”
“龙口村现在养殖场有小珍珠了,村长他们说了,再过一年,肯定可以是大珠了……现在大家都盼着呢!你可是我们的宝贝,是好人!哪有什么不好的人!”
“你就是娘的宝贝。二妮,是不是娘做的不够好……你要走了?”
花桐心下的苦闷不能说出口。
她眼泪湿润了:“娘,姐姐,我不是要走了,我是……估计要住到平远王府……去治疗王爷……”
“治不好……估计我也死了……所以……我……”
“哇!不行!”马娘子哭得更大声了,“怎么,怎么这样!”
“娘,你放心,先,先别哭……我,我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吗?我说可以治好,肯定可以治好。你别担心……先别担心……我就是回来跟你们说说,别担心……”
她把造船图书交给了杨勇。他实在是惶恐。
冥家的船坊也打好了招呼,杨勇最好早点去,留点好印象。
“这是我姐姐的陪嫁。”
……
林浩南陪着她坐在保健馆的二楼。
花桐把母虫罐子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罐子,就别在了腰间。
她失神想着刚刚的那别离的场景。
“她们不会对我姐我娘她们下手吧?”
“不会的,冥老爷子也看着呢。他都发话要分船业给杨勇了,大家都估量着。”
“嗯……也挺好。”花桐趴在桌子上,任由油灯燃烧。
阿强也来了。这一回,它死都不肯陪着其他任何一个人,一定一定要自己守候在她的身边。
很快,有一个人来了。阿强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