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雨的办法果然有效。
“这山上一共三个大夫,一个晕了一个没辙,为何不问问最后一个,反正你也要把他打失忆,万一他有办法你不也省力气吗。”
泽漆回屋路上正好遇到二人,冬日里比武,上身居然都不盖衣物。
“小侯爷,小王爷。”
两人停手,擦了擦汗。
陆淮雨:“呼…问完了?他有办法没?”
泽漆点头:“嗯,我要出去一趟,劳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凫儿。”
萨里蛮疑惑道:“外面冰天雪地的,不如我跟你去吧?”
泽漆摇头:“我带狸花去就行。”
那只大猞猫。
两人不再拦他,继续比拼。
泽漆突然回身,疑惑道:“你俩这样打,不疼吗?”
二人:“不疼啊。”
身体真好。
泽漆歪了下头,接着往外走。
他要去翡翠池。
原本,翡翠池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想,只要凫儿能找到,有翡翠池水就能活过来。
可是他把蚩参打死后,带到这里时,发现池水干了。
没有翡翠池,伤情又是那样致命急迫,他顿时陷入了绝望。
他甚至觉得凫儿的心跳只是一个错觉,那么微弱,会不会是自己的血液冲到指尖带来的跳动。
可是他还是带着蚩参回去了,并且从那样绝望的境地中,摸出了生路。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脑子里空无一物,什么都不想。
只想救她……
去翡翠池的路上心情很不错,还能看看雪景,抓抓兔子。
一池子龙鳞石就这么安静地嵌在壁上,没有了温泉催发,它们也就是普通的漂亮石头。
海棠钗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东西,不知道够不够唤醒她的记忆…
泽漆靠在池子里雕刻,他回忆着医馆的海棠花时,还会想到花下迷蒙的姑娘。
“大人,忙着呢?”陆淮雨又捏了壶酒进来,二话不说靠在泽漆身边。
“过去点,这个闻了伤身。”泽漆往边上错了错,跟他保持距离。
“什么东西伤身?”萨里蛮也端了壶酒进来。
“我说你们二人不能待在自己院里泡吗?”泽漆嘴上怪罪,语气却十分温和。
陆淮雨:“这个池子的风景最好,大人怕我俩耽误你雕花啊?我看看……海棠?”
泽漆点头:“小侯爷说笑了,我是怕打扰二位雅兴,两个病人不顾严寒,饮酒比武,我在一旁显得多余。”
陆淮雨忙道:“泽漆大人,我们错了,这两天确实身体好了很多,但是药我们还是乖乖喝的。”
泽漆抬了抬嘴角,并没有接话。
萨里蛮喝够了酒,也开口赔罪:“是我的不是,领他做了伤身的事,害你担心了。”
泽漆轻笑:“都是爷,我管不得。”
“泽漆多大年纪?”陆淮雨赶紧结束客气,扯开话题。
泽漆抬头想了想:“过了正月就二十有一。”
“什么?”两人震惊,“你才二十吗?”
泽漆:“嗯?很奇怪吗?”
“看你整天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像个老头。”
萨里蛮斜眼看他:“倒也没几个人及冠了还跟小侯爷似的整天撒娇玩闹。”
“哈,那叫率性纯真~泽漆,你比我小,叫我一声哥哥如何?”陆淮雨露出期待的表情。
“前几日你还说自己才二十,这都腊月了,快到生辰了?”
陆淮雨点头:“明日。”
萨里蛮:“还没给你备礼,你想要什么。”
陆淮雨摆了摆头,故作神秘:“明日再说。”
萨里蛮举杯:“那就先祝你岁岁安乐。”
陆淮雨跟他轻碰酒杯,“同乐。”
泽漆咳了一声:“我还在呢。”
萨里蛮放下酒杯:“那…明日再喝…”
陆淮雨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俩谁更老实,快给他倒一杯!”
三人同时发笑,最后一人一杯把两壶都喝完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泽漆,海棠雕得不错。”陆淮雨踏出池外,摇摇晃晃。
萨里蛮也与泽漆道别:“泽漆,你也早点休息,泡了温泉很祛乏,可以好好睡一觉。”
泽漆放下手中的石头,点点头:“嗯,你们回去吧……等会儿,你们是去哪里打的酒?”
“那边有个酒窖啊,你不会不知道吧?”陆淮雨回头看他。
“没在里面看见个姑娘吗?”
“姑娘?这有姑娘?”两人下意识用长巾挡住腰。
泽漆似乎有些激动,他踏出水面,拆开了陆淮雨胸前的缠带。
“伤…好得这样快……?”
陆淮雨迟疑:“它……不该…好得这样快?”
泽漆几乎控制不住心跳,他从两人中间穿过,一刻不停地跑回了房间。
他稳稳将李凫抱起,谨慎地拆掉了她一条腿上的针和裹布夹板。
缓缓将那条腿放进温泉中,就这么蹲抱着她,轻拍安抚。
陆淮雨的伤口愈合得太快了,他早就应该猜到的,翡翠池水被灌过来了。
“额……嗯……”
怀里的凫儿皱起眉头,似乎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别怕,很快就好……”泽漆轻哄着,内心有些忐忑。
没有池水,她也能活下去,但是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修复这一身的伤……
他真的不忍见她再吃这么多苦头。
一刻钟后,泽漆颤抖着手伸进水里。
“哎…”他叹了口气,“上天待我不薄。”
次日清晨,陆淮雨带着萨里蛮来告别。
陆淮雨:“既然我俩的伤已经好了,想趁着山路还能走,回去报个信。”
萨里蛮:“泽漆,你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吗?”
泽漆摇了摇头,“你们把蚩参带走吧。”
萨里蛮皱眉:“他的伤……”
泽漆挑眉,看上去心情不错:“无碍了。”
陆淮雨笑道:“看来也不需要拿他练手了。”
泽漆点点头,眼底一片柔和。
“那我们走了,地窖里还有不少粮食果蔬,但也紧着点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降雪了。”萨里蛮担心二人,免不了多嘱咐两句。
“哎呀别担心,宫里会安排人上来洒扫的,赶紧走吧。”陆淮雨艰难地揽着他的脖子,拽着他出去了。
“小侯爷。”泽漆突然叫住他。
“嗯?”
“生辰吉乐。”
“哈。”陆淮雨终于不觉得他吓人了,“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