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表情和煦,伸手把栖霞拉了起来。
“如今这天福寺的人都被敲打过了,想必不会再有人为难你。我走后,那凌澜就交给你了,务必从她嘴里套出有关卢家的所有信息。”
她说着,拉着栖霞坐回了位置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儿,但现在还不是你回京的时机。太上皇和贵太妃还在,他们毕竟是长辈,有些事我也不能违逆。不过我会叫人经常送东西过来,不会让你委屈。”
“还有那个宫女,她叫荔枝,懂一些医理,性子沉稳,值得信任,以后就叫她跟着你吧!”
栖霞认真点着头,再次拜谢。
荔枝,就是跟着凌澜一起过来的那宫女。
这一路上凌澜没生出半点怀疑,多亏了这宫女。
有这样的人帮忙,栖霞觉得自己做什么事都能更轻松些。
点完头,栖霞面露犹豫。
“娘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姜挽月含笑看着她。
“你是想说你爹和弟弟下葬的事?”
栖霞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都被皇后看穿了。
姜挽月笑容不变,继续说道:“这个暂时有些难办,皇上不会同意他们入皇陵,不过皇上也没想过折辱他们。虽说选的坟茔离京城远了些,但好歹是顺利下葬了的。你若是想去祭拜,随时可以去,只是别大张旗鼓着叫人弹劾到皇上面前。若是想恢复你爹和弟弟的身份,只有立下大功劳,才有可能。这事儿不急,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几十年时间呢!”
姜挽月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夸大,给予栖霞不必要的希望,但栖霞听了却很安心。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是希望不是?
之后姜挽月没再说别的,和栖霞喝了一盏茶后就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该启程回宫了。”
姜挽月走出禅房,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心情大好。
解决完凌澜的事后,接下来回宫就要尽快解决卢家。
这事,姜挽月并不打算插手。
卢家关系到卢清霜和大皇子,她这个继室得避嫌,免得被卢家反咬一口。
当然,这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做了。
卢家之所以谋划这些,不就是仗着有李成业这个有一半卢家血脉的孩子吗?
等他们发现,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大皇子,突然反咬他们一口,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想就觉得有趣。
姜挽月嘴角微翘,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们走出了天福寺,踏上了回宫的路程。
从凌澜那儿套出来的消息,她也早就叫人传给李策了。
李策坐在轿辇内,闭着双眸,脸色不太好看。
他对卢家,已经耐心告罄。
甚至对长子,都隐隐生出了不悦。
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这其中,李成业并没有掺和什么,他在自己殿中守孝,一直循规蹈矩,几乎不跟外面联系,好几次卢家派人送东西送人,都被他拒了。
可知道归知道,但一想到卢家谋划那么多都是为了让儿子取代自己,任谁都不会不迁怒。
姜挽月一直注意着他,大概猜出他此刻的想法。
她斟酌着开口。
“皇上,业儿毕竟是姓李,这卢家做的事,您别怪到他头上。”
李策没有做声。
姜挽月叹了口气,伸出两只手,包裹住李策那紧握的拳头。
“皇上心中有气,尽管朝妾身撒就是。业儿毕竟是您的长子,一向又孝顺,皇上就当是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怪业儿了。”
她摇了摇李策的手。
李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此事你就别管了,业儿……他若是懂事,自己会知道怎么办。”
姜挽月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看了李策两眼。
这是要李成业自己选择?
这想法倒是和她的不谋而合。
她眼珠子动了动,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业儿知道轻重,自然不会为了外人而让皇上您寒心。”说着,她笑了一声,“提早解决了卢家也是好事,等皇上您日后传位给业儿,也省却了外戚烦扰。”
姜挽月这话说的直白,惹得李策偏过头来看着她。
姜挽月也不避开,就这么让他打量。
李策眉头微皱。
“你真觉得业儿能当大任?”
“业儿既占嫡,又占长,受大儒们教导多年,又有皇上您亲自管教,想来日后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姜挽月回答得滴水不漏。
李策抿了抿唇。
“要说嫡子,煦儿也是。”
姜挽月一脸讶然:“煦儿才几个月大呢!还不知道他长大后是什么性子,皇上若是弃业儿而选煦儿,那妾身都要替业儿委屈了。”
李策抬手扶额,无奈一笑。
“你啊!听你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业儿才是你亲儿子。”
姜挽月下巴微抬。
“妾身作为皇后,自然是要对皇上所有孩子一视同仁的,若是做不到,岂不是辜负您的信任?”
李策摇头叹息,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把下巴靠在了她的额头上。
“能得挽儿相伴,是老天爷对我最好的奖赏。”
姜挽月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靠在他怀里。
她说这些,也有一半是真心。
煦儿太小了,现在就把他推出来争,没必要,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以后不知要经历多少算计和谋害。
而且,李策看起来对李成业不满,可心底并没有放弃他。
这个时候姜挽月要是表露出对煦儿的一丝偏心,李策当时不觉得,日后回想起来难保不会多想。
姜挽月心下暗叹。
男人,对儿子,比起对女人,耐心要多得多。
当初的骆青青也好,关柔也好,李策发现她们的算计后,不留半点情面。
就算是卢清霜,也不过是因为两个孩子才多给了机会。
姜挽月从来不会高估自己在李策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