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栖霞是没资格上殿的，虽说她现在封了公主，但毕竟是女子，前朝之事怎能让女子掺和呢？
    但姜挽月说服了李策。
    栖霞即将嫁去土羯，总该让她先见一见定北王。
    而且，两人是定亲的未婚夫妻，又有皇帝和文武百官在场，总不会影响栖霞的清誉。
    带上栖霞，也能向土羯表明他们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同时，也向土羯展示栖霞的地位，待栖霞嫁过去后不至于被欺负。
    虽说栖霞是带着其他目的出嫁，但姜挽月仍希望她能过的轻松些，有朝廷作靠山，土羯那边多少会忌惮些。
    姜挽月没去太极殿，但那边的消息，她是最快知道的。
    定北王看到栖霞很是激动，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也不好交流，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对栖霞还是很满意的。
    传话的小太监接连不断往两仪殿跑，把皇上接见定北王的过程，以及两人的对话，事无巨细地传达到姜挽月跟前。
    小太监们说的活灵活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姜挽月听完前面那些就安下心来，坐回了椅榻上，和杏儿蜜儿她们几个说说笑笑。
    谁知，下一个小太监跑来传的话，却让姜挽月再次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
    小太监重复了一遍：“定北王和皇上说完正事后，突然话语一转，让人把胞妹云岚公主请了进来。”
    姜挽月眉头一皱：“他还不死心，想让这位公主入后宫？”
    小太监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定北王说，他知道中原礼仪，既然他和栖霞公主定了亲，那就是皇上的晚辈了。他说完这话，眼神转向了太子殿下，夸了云岚公主一番，说是愿将云岚公主献给太子殿下。”
    姜挽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蜜儿都惊呆了：“这土羯人也太不讲究了吧？之前说要献给皇上，现在却要献给太子殿下，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和皇上是在抢女人呢！”
    姜挽月嘴角抽了抽。
    李策估计要气死了。
    他其实是不怎么在意自己名声的，反正他都已经是皇帝了，但李成业才刚当上太子，要是被人这么乱传话，对他的名声多少会有影响。
    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多了这种污点，换谁都要生气。
    希望李策能忍住吧！
    她心里嘀咕着。
    好在，这几年李策的养气功夫确实有长进。
    他没有当场发火，只说了句不合规矩，之后没再给符念开口的机会。
    等到了晚宴时，姜挽月才见到了这位“如雷贯耳”的云岚公主。
    她坐在定北王下首的位置，穿着赭红色的对襟窄袖长裙，领口外翻，露出鲜亮的明黄色。这裙子从胸口直下绣着银色的团纹，仔细一看，那一个个团纹中是不同的草原动物，鹿、羊、狼、鹰，呈现出少有的野性。
    再配上她那一头披散的微卷长发，深邃的五官，整个人颇具异域风情，的确是少见的绝色美人。
    她原本是戴着镶毛边嵌宝石的帽子的，但因殿内太热，就摘了下来，和同色的镶狐毛的大袖外裳交给了身后的侍女。
    相较于符念的爽朗外向，这位云岚公主的性子要沉静的多。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偶尔喝一口酒，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若是仔细打量，还能发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愁绪。
    姜挽月心中一动。
    这云岚公主其实不想被送给太子？
    虽说她是符念的胞妹，土羯的公主，但只要是女人，就逃脱不了类似的命运。
    姜挽月一时间有些怅然。
    她没再继续打量云岚公主，收回了视线，投回到宴会当中。
    晚宴过后，姜挽月扶着李策回了两仪殿歇息。
    “定北王要在京城完婚，他带来的那些人也都要留到那时候吗？”
    姜挽月随意地问道。
    李策喝的有些多，摊开四肢躺在榻上，闻言，眼睛也没睁开，只点了下头。
    “嗯，他们要待到入夏前再走，说是要多多学习中原礼仪。”
    “那皇上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都安顿好了，几个王爷轮流陪同，定北王府附近，明里暗里两拨人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正说着呢，醒酒汤送来了。
    姜挽月扶着李策起身，喂他喝了汤，便歇下了。
    之后的几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定北王身上。
    这人坐不住，每天天刚亮就要出门闲逛，在外面逛一整天，等天黑了才会回府。
    几天下来，陪同的官员暗中叫苦连天。
    不少人都忍不住怀疑起符念的目的。
    他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要紧处，不是去吃饭喝酒，就是去看戏，要不就是去寺庙、书院之类的地方。
    饶是如此，李策依旧不放心，加派了人手跟着。
    转眼就到了三月三。
    三月三，上巳节，是出游踏青的好日子。
    符念很感兴趣，主动询问太子。
    太子不好拒绝，只得开口邀约，符念当即应下，还带上了云岚公主。
    这目的嘛，明眼人都能猜的着。
    只是符念到底还是低估了李成业。
    太子面对云岚公主的示好，淡然处之，并没有被云岚公主吸引。
    玩了一整天，傍晚时分众人分别，符念带着云岚回了定北王府。
    进了前厅，符念的脸色就落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让侍从们退了出去，周围没了外人后，倏地开口。
    “来之前我怎么交代你的？这都多少天了，大周的太子对你还是不冷不淡，你就这点能耐？连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
    云岚公主脸色涨红，既羞又恼。
    “这也怪不了我啊！太子对我很提防，我稍微靠近些，他就躲开了，而且他身边有好多人跟着，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她气得直跺脚。
    从小到大，云岚一直仗着美貌无往不利，这是她第一次失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符念摸着唇上的胡子，思索片刻后，开口。
    “中原人很在意男女大防，只要让他碰了你，无须到最后一步，他就不得不收了你。来之前嬷嬷不是给了你巫药吗？这个时候不用你还打算留到过年？”
    云岚咬了咬唇，眼神闪烁不定，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
    符念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这段时间已经打探清楚了，皇帝就四个儿子，除了现在这位皇后生的小儿子，其他儿子都不受宠。但皇后的儿子还很小，不能成事，朝廷的官员也好，皇帝也好，都更喜欢太子。他地位很牢固，只要你成了他的女人，想办法生下儿子，我们土羯和大周的关系就稳了。”
    云岚眼中的不情愿随之淡去。
    她深吸了口气。
    “哥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着，回房后就把那瓶巫药拿出来，再找个机会约太子出来，要是他不肯应邀，就主动去太子家中。
    太子现在还住在雍王府，防守肯定不严密，等到他搬去东宫就难了。
    事情紧急，得抓紧时间了。
    云岚心中紧迫，回去后和侍女们商议了一整晚，定下了计划。
    只是，意外总是来得突然。
    她的巫药并没有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