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昀第二次来江畔一号，上一次，给她留下的记忆不太好，而今晚，她显然比上次更加紧张。
    因为相比较上一次的模棱两可，今晚，周言初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掩藏自己的意图。
    宋昀拒绝不了，可也不代表，她能欣然接受。
    她几天前刚吃过药，药剂师的叮嘱还历历在目。
    周言初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宋昀缩在沙发上，身影小小的一团。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里明显有慌乱和茫然闪过。
    周言初的心头滑过一丝异样，收回视线，面上仍是淡然：“去洗澡。”
    宋昀深呼吸，站起身，抬起头看着她：“周言初，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人？”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周言初却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宋昀心想，她今晚，怎么都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她咬唇：“换个人生孩子。”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沉默。
    房间里不仅是安静，而是连气温都在下降。
    周言初瞳孔漆黑，里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宋昀不敢与他对视，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掌心早已被汗湿透。
    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
    过了不知多久，宋昀主动开口：“抱歉，是我的问题。”
    周言初：“什么问题。”
    宋昀再次深吸一口气：“我生不出孩子，我知道，周家一直想要个孩子。”
    周言初没有语气地重复：“生不出孩子。”
    宋昀硬着头皮接话：“嗯，我们已经试过了，一年了，也没有任何动静不是吗？”
    周言初突然问了一句：“是生不出，还是不想生？”
    宋昀有些怔，抬头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言初平淡：“生理期刚结束，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
    宋昀错愕。
    过了半天，才慌乱收回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言初面无表情：“还要继续装吗？我不喜欢兜圈子，也不喜欢打哑谜。”
    如果说刚才宋昀还怀疑他在套她话，那么这一秒，她几乎可以确定，周言初真的知道。
    并且，不是刚知道。
    她看着他，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僵硬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言初点了一支烟，有些烦躁地抽了一口，最后还是按灭。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抽烟了。
    面色如常，周言初淡声道：“你第一次告诉我的时候。”
    见她仍皱着眉不说话，他补充：“我只要问一句星河湾的钟点工，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这种事，当然是有迹可循的，宋昀却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是她太笨。
    可周言初为什么要陪她演戏，宋昀：“那你为什么……”
    周言初：“不拆穿你？我说了，我不喜欢强迫，没意思。”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很随意，仿佛他们只是在闲话家常，而不是在说，她骗了他整整一年。
    宋昀脑子一片浆糊。
    周言初瞥她一眼：“还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能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