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兄准备在永州长住?”苏子意状似无意问起。长住是不可能长住的,她只是想知道他来做什么。
“怎会,二叔盘了两间客栈,开业后便要走。”既是叙旧话家常,程文也不做多想。
“二叔,二,表舅父竟是做客栈生意。该不是盘的卓家客栈罢?”这关系也着实有些远,叫个称呼都忒长不顺溜。
“小九也知卓家?就是盘他们的。那小九住哪儿?近日再寻你该去何处?”好不容易找到的,自然不能又断了音信。程文看苏子意,越看越满意。
“铺子里,或荣宅。我住荣宅,白日或忙,日落定要归宅的。那二表兄呢,可是住新客栈?”苏子意也礼尚往来,顺势问他住处。那个程二叔,她迟早要会会,探探程家的态度。
“并非,二叔在客栈附近,置了个小院,方便日后来有地儿歇脚,呃,就在槐花巷尽头。从前的玉华楼知罢?隔着几家店铺,便是客栈了。”就是离得很近,人家说槐花巷的九娘子,他偷闲便过来瞧瞧。九娘子也着实香飘几条街,日日勾人馋虫,想不知都难。
“那二表兄可是要回去忙?我同荣娘子要回宅用午饭,再小憩片刻。”荣济同严峥,都各忙各去了,他若跟去荣宅多有不便,一来,宅里只有她和荣静两个小娘子,二来,灵州程家人入荣宅,隔壁可是秦州牧府上。
“哦,哦,对,表兄还要去忙,适才偷闲出来的。这便要回了。九表妹,荣娘子,告辞了。”程文说着,便起身抱拳拜别,下车。
程文哼着小曲,回到客栈。才进门,骂声便劈头盖脸传来。
“又去哪里偷闲!找了半晌不见人,照你这进展,我们两月能开得业否?”程二叔说着,随手从柜台抄起一本书便朝程文扔去。
程文侧身一闪,咧着嘴,给程二叔一个大大的笑脸。
“欸,打不着,打不着。”一边说着,还一边得意甩甩头,与他八尺男儿外形着实有些不符。
“你个混小子!成日不好好学做生意,净出去交些狐朋狗友,回去我定向兄长如实禀报。”程二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从柜台抄起一截短棍,便追了出去。
“欸,二叔,二叔,你老动粗!莫怪两个妹妹全嫁出去,一个也没给你招上门女婿。”程文边躲边喊。
“你!你妹妹但凡给我招个上门女婿,程家这些生意还有你甚事!整日不干正事,净与我抬杠。”程二叔追不上,直接将棍子甩过去。
哐当一下,又让程文给躲了。
“就未见过你这模样的猴!啐!”程二叔隔空虚吐了一口唾沫,拉个小凳便坐下来喘气。
“二叔,我今日真没偷闲。去槐花巷找九表妹了,果真是她在永州,做着那点心铺子,生意又香又火。”程文见二叔停了追赶打骂,这才定住,正色说道。
“哪个表妹?”程家表妹可就多了,到他们这一辈,除了他和兄长,其他旁支全是女儿,都嫁出去了。包括他自己,也生两个女儿。兄长却生了四个儿子,还一个都不肯过继与他!
“就从前卫都苏家,小苏九,打小就在灵州长大那个小女娘。如今都十六长开了,那对眸子还那般贼亮亮的,做生意也很有一套。”一提到苏子意,程文不由多赞几句好的。
“日后别去了。她已投身荣家,不配做我们程家表亲。整个苏家,就她一人回来了,不来灵州,却投去荣家,墙头草,二叔替苏家除她的名!”他同兄长议过此事,他们程家三代清流,绝不轻易折腰。
“可苏家获罪流放时,父亲同二叔都不让我们接济,她能回来应是历尽艰难的,或有她不得已之处,我们总要知了原委,才好下定论罢?若换我是她,或也觉得程家不管不问是与苏家割义了。”程文却有不同理解,父亲同二叔为保程家屹立不倒,也着实不易,可苏九遭难时才十二岁,能脱罪甚至来到永州同样不易。
“莫议苏家。眼下他们如何,已与程家不相干了。况且她不过一个小娘子,将来嫁了,仍是外人。左右都是外人,再去寻她,打断你的狗腿。”二叔说完,已手隔空虚比了一个打人的动作,便开始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