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拿着一张宴帖,来到正厅。
程二叔正在看账册。大后日八月初一,客栈便开业了,他正忙于最后清点。
“二叔,永州商会送来宴帖,午后有茶宴,在天香楼。”
“茶宴?商会?我们与这些商会素无来往,缘何有这宴帖?”二叔一愣。
“二叔竟也不知?”程文也愣了,他们每去到一处,都是无声无息,默默做自己的生意,刚才门房送来宴帖,他还有些意外,以为是二叔最近攀交了甚人物。
“那去否?”程文将宴帖递给案后的二叔。
二叔放下手中账册,接过来一看,还真是邀他的。
“二叔也不知其中关节,准备准备,我们早些过去,瞧瞧是何情形,再见机行事。”万一是甚大人物邀请,不去怕有失礼数。
“知了,侄儿这便去准备。”程文抱手退去。
天香楼倒是不远。过了正午饭点。天香楼便开始清场:商会包了午后场开茶宴,直至晚饭前。这是每年的惯例,半年一次茶宴,供各商行交流,虽只有短短两个时辰,但目的很单一。场地基本也是早已定好的。这次是天香楼。
程二叔带着程文,早早便到了。掌柜接了宴帖,便恭敬将人引入楼内。
入了天香楼,便是自主活动。从一楼到三楼,均有茶席。对自己地位有自信的,可以往楼上走,三楼,自然是秦家主之流才敢上去的。低调无地位的,基本都在一楼大厅。
一楼已有两三人入席。席上有水果,有点心。厅内显眼的空处,也都置了高低错落的台案,苏子意与荣静还有几个伙计,挂着围裙,以布包头,脸上还挂着简易面罩。几人正在忙碌摆设台案上的点心。
程文一眼便认出了苏子意。指了指正在认真忙碌的她,对二叔说道。
“子意在那里。昨日他们给人备寿宴点心,收取三千两。今日看这情形……”程文说着,一边伸指,滑过各处点心台,咽了咽口水。
“应是不下五千两了罢!”他面上已掩不住艳羡。
“五千两?”二叔愣了一瞬。之前听说两月入十万觉得不能,现在一听,一趟宴席就是三五千,昨日今日,就入账八千了,距十万也不过几步之遥。
他也看向那抹身影,有些出神。这小娘子确实行商有一套。若程家也能养出这么一个,何愁不能壮大灵州势?朝中无了权,灵州便逐渐显弱,处处受制于人,榄枝无数,他们既不敢接,也不能接。想到此,心中微微一叹。
从他们两人入楼,苏子意便注意到了,她选择视若无睹。一来她忙,二来姿态得有。明明有程文在中间周璇,这程二叔愣是久久不相约,足以说明程家的态度和立场。
她只能以高姿态博得生机。
陆陆续续有人入场。秦三舅在最后姗姗而来,由几人簇拥着径直上去三楼。
二叔决定就在一楼看看情形。也不知何人所提,竟让商会注意到了他们。苏家出事后,他们尽量夹着尾巴做人,低调不敢张扬,生怕被人捏了尾巴。
秦三舅本已行至三楼,在楼梯口狐疑了一阵,又重新下至一楼。走到程二叔二人跟前,一瞬,换上笑容可掬,打招呼说道。
“程二爷。三四年未见,还是老样子啊,好似低调了些。听说有个程氏商行盘了那两间客栈,还以为只是同姓,不想却是你本人来了。”
三舅这笑在程二叔眼里,是皮笑肉不笑。逢场作戏,他也不是不会。
“秦家主数年不见,生意越做越大,呼风唤雨的,程某只能望其项背,做点小买卖,还得背井离乡的,日后还需多仰仗秦家主帮衬。”二叔说着,两拳一抱,作了个揖。
秦三舅倒是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他的恭维。呵笑中,余光看向角落里的荣静,还有她身边的苏子意。她与程家见过了罢,是她不敢上前相认,还是被程家弃如敝履?
“程二爷自谦了,你九州行商,手里尽是好东西。日后也给我们永州带点与众不同的来。”
“一定,一定。”二叔又客气作了揖。
秦三舅已无心闲谈,今日给他发帖,就是为了给他长长永州商会的眼。
“那程二爷自便了?”他抱手作别。
“秦家主请。”程二叔伸手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