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敖永是李自成的心腹,在大顺军中也是果毅将军级别,和方大佑属于一个档次。此前被高桂英划归到郝摇旗麾下,协助郝摇旗护送红夷大炮。
闻听白良贤前来传达军令,任敖永急忙道:“快将小诸葛带过来。”
白良贤在大顺军中这半年已经打出了名气,好多人都知道他的外号小诸葛。之前和任敖永也见过几次面,白良贤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间至理,每次见到大顺军中威武将军及以上级别的人,都是各种银锭子见面就塞。
任敖永没少拿白良贤的银子,对白良贤这个小老弟很是喜欢。
白广恩当时很不理解白良贤的做法,认为他浪费银子。白良贤却说,我们白家对于李自成和他的心腹班底来说,始终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以后要想在大顺中混下去,一定要搞好关系。
“什么风把白老弟吹过来啦!”任敖永看到白良贤骑着马已走到炮队中间,满脸堆欢。
“任大哥,小弟奉了闯王和郝将军的命令,前来传递军令!”白良贤笑嘻嘻地,说完跳下马来,将缰绳递给通传的军士,小跑着到了任敖永的面前,一把扳着任敖永的肩膀,狠狠使劲儿捶了一下。
“好久不见,任大哥这身板越发硬挺了。小弟我自愧不如。”白良贤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塞到了任敖永的手中。
白良贤的眼睛明亮而真诚。
任敖永非常自然地记过了银子放入怀中的暗袋里,“不是说了吗,不要一见面就送银子,咱俩什么关系,不要总让老哥欠你的人情。”
白良贤道:“任大哥你这就见外了,我们都是跟着闯王混的,一个槽里吃饭,将来同朝为官,少不得互相在照应啊。大不了,回头你多请我喝几顿酒不就完了嘛!”
任敖永性格又贪又豪爽,哈哈大笑,“说的是,老哥我见到你就开心!”
“对了,我在北京城藏了一个小娘子,很带劲,老哥我扛不住,回头回了北京城,我把她送给你!”
白良贤立刻露出色眯眯的样子,“好好好!这个本少爷最爱!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乱搞,非阉了我不可!”
哈哈!两人一起大笑,气氛十分融洽。
“对了,闯王和郝将军有什么军令,说来听听。”任敖永正色道。闯王的军令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都知道违反闯王军令的后果很可怕,大顺军中无人敢在这方面造次。
白良贤一把挽住任敖永的胳膊,左右两边看了一下,低声道:“走,任大哥,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
白良贤说着迈开步子就往队伍前面挤过去,任敖永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穿过一头头牛和骡子,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沉重的红夷大炮让牛车和骡车的移动速度很慢,白良贤可以和任敖永边走边说话。
“任大哥,你知道吗,昨日高夫人被崇祯他们活捉了!”
任敖永一点也不惊诧,“大军溃败的消息,除了北京城和家属营,我们都知道了。闯王已经派人和我们传达了目前的局面。张能被抓、田虎也在战斗中遇难。”
“不错。我和父帅在盘龙山下也遭遇了惨败,手下全军覆没。正因为如此,闯王认为我们大顺目前没有足够的人数优势来碾压明军,因此闯王改变了决策。”
白良贤再次放低了声音,“闯王已决定南下取道山东,攻占南直隶。攻占南直隶后,直逼南京。你这十门红夷大炮先运到天津卫大沽口码头,然后走大运会去南京,直接用大炮轰炸南京。”
这个计划很大胆,任敖永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是闯王的计划?”
“嘘!”白良贤示意任敖永说话声音小点。
“这计划目前只有闯王、陈永福、郝摇旗、我、父帅、你知道。不可走漏风声!”
任敖永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北京城就这么放弃了?”
“任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统兵大将,能不能想得深一点。南边的漕运早就断了,没有粮食,北京城现在就是一座孤城。死守着它干啥?”
任敖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北京城粮食的紧张程度他当然知道。
“那……那我这你的红夷大炮什么时候出发去大沽口?”
“现在、立刻、马上!”
任敖永正待说话,突听前方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两人抬头看时,只见一名传令兵骑着马快速靠近。
“禀任将军!闯王有令!”
“快说!”任敖永说道。
传令兵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任将军,闯王催问,红夷大炮有没有启辰向大沽口出发?”
“闯王说了,四日内不抵达大沽口渡口,定斩不赦!”
“敢问这位白良贤小将军吗?”传令兵转向白良贤。
“正是在下!”白良贤偷偷冲传令兵眨了下眼睛。
“小白将军,闯王有令,命你和任将军交代清楚后,立刻回转去北京城,将这份密信亲手交给宗敏将军!不得有误!”
白良贤恭恭敬敬用双手接过密信,说道:“领命。”
“任大哥,我得马上出发回北京!你千万也别耽误了。过几日,我们大沽口见。”
一系列命令和变化太过于突然,任敖永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白良贤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位传令官,麻烦问下,那周边护送我们么炮队的骑兵怎么办?他们是怎么安排?”
传令兵道:“闯王说,这九千名骑兵立刻携带部分火药和引火之物,将此地以东五里内所有的桥梁烧毁。马上执行!”
任敖永一头雾水,这是为何?
传令兵突然压低声音,“任将军,这几日的大仗后,我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落,不少军士试图逃回京师。闯王说如果不烧毁这些桥梁,逃兵就没法抓回去!”
传令兵又道:“闯王等下还会派人前来检查将军是否动身前往大沽口。恕我多嘴,下次来人看到将军还没有改变行军方向,恐怕要挨罚了。”
传令兵说完翻身上马,狠狠打了一鞭子,绝尘而去。
任敖永定了定神,“来人!把两个骑兵统领喊来!快!”
“炮队听令!调整方向,目标:天津卫大沽口。”
……
在任敖永调整行军方向的时候,一骑快马从三河的李自成中军大帐疾驰而出。
马上的传令兵只有一个任务:
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闯王要求炮队加速向山海关方向靠拢的消息传出去。
李自成得到准确情报,崇祯已经带领吴三桂、刘希尧等人撤向了山海关方向。
李自成要把十门红夷大炮拉到山海关城墙下,和崇祯对轰!
当他距离炮队还有两里路程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四个骑马的骑兵,看样子也是大顺方面的人。
“兄弟,你这是去炮队传递军令吧?”
传令兵没有减速,“是的。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是白广恩将军的亲兵,有重要军情禀报闯王!”
“哥几个回头见!”传令兵任务在身,扬鞭打马,早已将四名骑兵抛在身后。
四名骑兵中有人喊道:“动手!”
嗖嗖嗖嗖!四支箭矢射向传令兵后背。
传令兵跌落马下,气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