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棠不知道李泽煜怎么了，没让他碰，然后就生气了？
    他这脾性来的太突然，她还什么都没说没问清楚。
    偏殿和书房都有床榻，林以棠不担心李泽煜没地方睡，想着明天找东宫的老宫人问问夏公公的消息，便睡下了。
    林以棠心大，亦或者说是宫人眼中的不在乎。
    她熄了灯烛睡觉，守夜的宫女用气音讨论的热火朝天。
    “咱们太子妃心根本不在太子殿下身上，你看到殿下刚才的脸色没有，那叫一个孤寂清冷，肯定是被太子妃伤到了。”
    “我觉得也是，换做后宫其他妃嫔，夫主都摔门走了，就算起了口角，那肯定也是要追出来拦一拦劝一劝，说一说好话的，太子妃倒好直接睡下了，当真是不在意太子殿下。”
    “咱们殿下龙章凤姿，皇子之尊，虽然平日里冷了些，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哪家公子样貌能比得过咱们殿下，咱们殿下还洁身自好，除了太子妃房里连半个通房都没有，五皇子比殿下还小一岁，都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还有三位通房了，太子妃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太子妃本就是殿下抢进东宫的，太子妃心里肯定不情愿，可能就是心有所属。”
    宫女呸了一声，“庶民温家的废世子早死了，还心有所属，就算他活着也比不上殿下半分，真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想的。”
    另一个宫女嘘了一声，“低声些，若是吵醒太子妃，我俩都得去浣衣局，你就等着看吧，过些时日太子妃还是这样，太子殿下耐心迟早有被消耗完的一天，姜大姑娘有太后撑腰，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我们新主子了。”
    第二日林以棠起得早，敛秋给她梳发髻的时候，她问道：“敛秋，你是何时来的东宫，你知晓东宫从前的大总管夏公公吗？”
    敛秋思考道：“奴婢来的晚，只听过宫中有这号人，具体消息不知……不过既然姓夏，奴婢听说小夏子的姓随了他干爹，或许那夏公公是小夏子的干爹？”
    用完早膳，林以棠去了趟李泽煜的书房，小夏子在书房洒扫。
    林以棠以前没听说夏元德有干儿子，也或许只是她不知道，但据林以棠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小夏子如今在东宫是太监中最管事的。
    夏元德如果真是小夏子的干爹，出宫养老前肯定提携了小夏子来东宫伺候。
    林以棠走到门口，小夏子便迎了上来，“见过太子妃。”
    “起来吧。”
    小夏子见到林以棠以为她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心下大喜。
    殿下昨夜冷着张脸来了书房安寝，不用问就知道是在太子妃房里吃了瘪，直到今晨去上朝脸色也不好。
    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宝贝劲儿，不用太子妃道歉，就太子妃来书房这一趟，太子必然不会再气。
    “太子妃可是来找殿下的，殿下上朝还没回来，太子妃先在这里等一等，奴才差人去问殿下何时回来。”
    林以棠走近几步，“不必，本宫不找太子殿下，本宫来找你。”
    “啊？”
    “夏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夏子随着林以棠去了书房前的一棵石榴树下，挺拔茂盛的树枝上结着一颗颗沉甸甸的红色果子，在绿叶的衬托下，圆润的石榴像一个个小灯笼，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
    这石榴树是林以棠以前和李泽煜在夏元德的帮助下一起种下的，种下的第二年便开花结了果实。
    初结果实，吃着又酸又涩，那时候她也是幼稚，摘了好些饱满鲜艳的石榴，酸涩归酸涩却不舍得丢掉，就拿着酸果子去骗李泽煜和夏公公。
    前者不用忽悠就面不改色吃下，说她摘的果子是最甜的。
    夏公公尝了后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笑着说不舍得丢掉的话就帮她把红石榴做成石榴灯。
    那两天他们做了许多石榴灯，串成串挂在寝殿，漂亮极了。
    如果可以，在这无聊的深宫里，她真想再和夏公公做一串石榴花灯。
    “你可知晓夏元德夏公公，本宫听人说他是你干爹，可是真的？”
    小夏子顿了下，想到太子殿下从前的嘱咐，答的从善如流，“元德公公确实是奴才干爹，从前奴才在尚食局当差，元德公公说和奴才有眼缘便认了奴才做干儿子，后来提携奴才来了东宫当差。”
    “那你可知元德公公现在在何处？”
    小夏子为难地瞧了林以棠一眼，“太子妃恕罪，您还是去问太子殿下吧，奴才答不了也不能答。”
    太子妃入东宫前太子殿下就嘱咐过他，不许同太子妃提他干爹的事，若是让太子妃去问太子殿下，忆及往昔，说不定还能缓和两人的关系。
    林以棠心里却是一沉，夏元德或许出事了，如果他老人家好好地在宫外养老，为何不能说。
    林以棠回了和起居室连着的小书房，看孙姑姑今日交给她的账本，眼睛盯着上面的数目，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看了半个时辰，林以棠终于坐不住，想去瑶光殿问问明溪。
    到了东宫门口，守卫见到她跪下，“太子妃请回去，太子殿下说您需要静养。”
    李泽煜那晚的话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哄哄就能揭过去的，况且——她现在同李泽煜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在其他人看来，都觉得是她惹了李泽煜生气，事实也确实如此，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林以棠心里很乱，在东宫门口转悠了一上午也没等到李泽煜回来。
    午时，李泽煜正在出值处用膳，疾风传来消息，“殿下，小夏子说太子妃晨时去了书房找您，还……问了元德公公的事，小夏子没说，太子妃一直在东宫门口等您回去。”
    “让她回去，说孤晚时再回去。”
    “紫宸殿那边皇上召您午膳后过去问话。”
    “孤知道了。”
    李泽煜到紫宸殿时，窈妃从里面出来。
    北泽尊卑制度并不过于严峻，太子一般很少见皇上的妃嫔，见了庶母无需行大礼，只需要示意就可以，总结来说全凭个人意愿。
    李泽煜朝窈妃点头示意，窈妃福身回礼。
    原想打过招呼就离开，窈妃叫住李泽煜，“太子殿下留步，本宫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娘娘请说。”
    “殿下同二皇子关系素来不错，只是本宫不明白二皇子为何要参那忠武大将军，皇上下月就要宣布明溪同他的婚事，二皇子这般是同那忠武大将军私下有嫌隙吗？”
    二皇子前日在皇上面前参了忠武大将军，说忠武将军徇私手下将领连升两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被二皇子说成是袒护重罪，要皇上严加处置。
    六年前西凉来犯以求娶明溪作为停战条件，她担惊受怕许多天，谁知没多久二皇子请战作战西凉，连连击退西凉，免了明溪下嫁和亲。
    她对二皇子不胜感激。
    所以她认为二皇子绝不可能和明溪不对付，唯一的可能就是二皇子和忠武大将军有私仇。
    若以后明溪真的嫁给了忠武将军，二皇子又抓到忠武将军的把柄，上报皇上要求惩戒，那明溪的日子也过不安生。
    两人如果真有不可调和的仇怨，明溪的婚事就要另作打算了。
    后宫不能干政，李泽煜也不是管闲事的人，只道：“娘娘可以回去问问明溪关于这件事的想法。”
    李泽煜说完进了紫宸殿，留下窈妃在原地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李泽煜进了紫宸殿内殿，行礼道：“儿臣请父皇安。”
    “起来坐吧。”李明稷困乏地揉着太阳穴，“送走一个窈妃又来一个你，你皇祖母昨日来朕这儿下通牒，势必要姜家姑娘在你后院占一个位置。”
    他微微挑眉，“你觉得姜家姑娘适合什么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