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斗主生 北斗主亡
作者:琢薇轩   山海押镖人之琅音衣冢最新章节     
    文主簿双眼瞪的溜圆,指向山壁星图正上方:“有路了!”
    我不明就里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路了?除了星图,就是山石。暗自埋怨:
    像文主簿这样的念书人,怎么都有话就不能直说?非得绕几道花花肠子!
    于是,不耐的烦问:
    “文大人,你还是快说吧!难道说你有本事直接从这张星图上,卜算出去后山的路来?我家二叔研究了那么久奇门占星,都没听说这本事呀!”
    文主簿一笑:“用不着卜算,你们看着山壁上的圆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仔细看!”
    我更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这几百个腰口粗细的圆,排成了一幅星图还不够特殊的?还有什么更特殊的?!
    胡大头此时眯缝着呀,拍了一下脑门,咋呼了声,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此处黑烟缭绕,但山壁上圆形却一点灰都不粘,而且山壁周围磷光闪烁,难道...难道是哪个败家子把‘避尘珠’磨成粉涂到上边了?”
    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胡大头,当今世上有三大奇珠可谓价值连城,分别是雮尘珠、磬尘珠和避尘珠。
    据说都是海外仙树上开采下来的,每种珠子除了精美绝伦外,各自都有妙用。
    避尘珠顾名思义,带在身上,可以一尘不染,更听说能驱邪避凶,不受瘟疫侵染,是众多修道、炼体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怎么可能有人舍得磨成粉用来涂墙呐?
    胡大头见我犯嘀咕,又道:“你还别不信,看这满山的石刻,铺满整个广场的水晶、宝石,都是价值连城,拿避尘珠刷个墙算屁呀!”
    文主簿咳了咳:“应该是涂了避尘珠粉,但这还不够重要!”说着指向山壁最高处的北斗七星图和最低处的南斗六星道,“那两个位置,有山洞!”
    我、骆驼赶忙抬头去看,可瞅了半天,眼睛都酸了,怎么看都是个圆,没有山洞呀!正揉着眼睛。
    忽然胡大头捶掌道:“哎呀!还真是!两个山洞”,他咧着大嘴,激动地转向我,“小果仁儿,你直愣愣的看没用,得把眼眯起来用余光看,你再试试?!”
    经他提点,我侧眼斜视,这种表情在别人看来一定很滑稽。
    我来回来去,换了几个角度去观察,果不其然!
    在北斗天枢星位和南斗天府星位的圆形,颜色确实比正常山石稍微暗了些。
    加之,提前有了山洞的印象,我随着水晶反射的光柱看去,暗处的凹陷当即显现了出来,两个圆形凹陷处正好是两个山洞,恰可以容纳一人进出。
    骆驼也看出来了,忙道:“还真是,那么明显的两个大窟窿,刚才怎么就愣是没看出来呀!难道是爆炸给炸出来的?”
    文主簿眼露厉芒:
    “这两个洞一直存在,也许祭陵的主人用了障眼法,通过水晶、宝石和石碑的反光,给巧妙的掩蔽住了。
    如果不是火药烟尘把山壁烘黑,再加上未时阳光照射,咱们兴许压根发现不了。”
    我不禁咋舌,这里的主人,费这么大劲,去掩盖两个洞口是为了什么呀?要是不想人进,直接封上就好了,何必浪费这么多琉璃、水晶呐?
    “可两个山洞咱们到底走哪个呀?是往上爬,进北斗那个洞,还是进下边南斗那个?”骆驼往山壁上望。
    胡大头不假思索道:
    “要我说咱们四个,两人一组分头走,两队人都能顺利到后山更好,要是万一有一队遇上危险,另一队人还能设法营救。
    咱们押的镖也算有了双保险。”
    我对胡大头“分头行动”的想法嗤之以鼻,现在我们的处境相当危险,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人如果死了,押的镖肯定不多时就会被夺走。倒不如大家拧成一股绳,相互之间能照应。
    便对胡大头骂道:
    “还是别出馊主意了!
    咱们本来人就少,再分成两组,不是更容易被歹人对付了?!
    相当于是两个拳头打人,都使不上劲。我不同意分开!!
    非要分开,你自己走,我和骆驼、文主簿一组!”
    胡大头被我怼的一愣:“那你说,这两个洞选哪个?进去哪个能保证不出事?总不能扔铜钱吧?”
    我也发愁,心里埋怨老孙头死前怎么不把话说明白,心中又默念了一遍打油诗,几句诗里好像并没有提及两个洞口怎么选择,压根抓不到半点头绪。
    正盯着满壁星图惆怅,忽然看见南斗山洞中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不知道是猴子的还是猩猩的,正在冲我招手,好像是让我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洞口又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我心说难道眼花看差了?最近怎么老有东西在我眼前晃荡呀?
    正在纠结中,听见骆驼在旁念叨:“一个洞在北斗,一个洞在南斗,这么巧?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闻言,我心念一闪,二叔之前说过的占星法门萦绕到了耳畔,不禁啧了一声,道:
    “古人夜观天象,有北斗阑干、南斗斜的说法,素来北斗主死,南斗主生。
    而且按《星经》所记载,南斗的山洞在天府星位,天府为南斗诸星之首,乃上将星君。
    这颗星若遇文昌星、武曲星闪耀,可保顺遂平安。”
    我指了指文昌、武曲两星,接着说:
    “你们看,那两颗星在星图上又圆又大!所以应该进山壁下边南斗天府星位的山洞!!”说完我故作老成持重之态,看向众人。
    “呦!小果仁儿,没看出来,你还懂得不少呀!”胡大头凑过来像摸狗一样摩挲着我的头。
    我一把推开他的胳膊,暗自流汗,心道:老子就只知道这么多了,还都是听长辈们闲聊时候说的,要是在往深里就屁都不懂了!
    文主簿点头道:
    “如果单从观星学上来分析,上方山洞位于北斗天枢星位,天枢又名贪狼星,确确实实是煞星,而且杀气极强;
    相较之下,南斗天府星位的山洞,要更加吉利些!”
    “又不是赌局摇骰子,不能全看星图买大小呀,万一琅琊厅设下圈套,等着咱们往里钻......”骆驼从旁提醒。
    “其实还有一点。”文主簿带着我们绕过熊熊燃烧的祭坛,走到山壁正下方,指着南斗位置山洞道,“你们看,山洞斜下方有几只鞋印,应该是前人路过时留下的,但上边北斗方位,什么都没有!”
    我定睛观瞧,果真是有几个不起眼的脚印,可能是之前进洞的人,脚上沾了避尘珠粉,所以烟尘才没有把脚印熏黑,凸显了出来。不耐着性子看根本看不到,不禁暗暗佩服文主簿心思缜密。
    但我又对那只毛茸茸的爪子不能释怀,心说里边不会真有东西吧?
    胡大头凑到我身侧,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看着几只脚印,呵呵一笑道:
    “还真是,看来真是山重水复梅花鹿,柳暗花明寡妇村呀!反正不能走回头路,那大家伙儿就别‘小孩尿炕——渗着’了,赶紧走吧!!”
    那山洞距离广场地面只有不到两人高,洞口有些狭窄,勉强容的下骆驼,但胡大头这种水桶身材,进去就稍显吃力了。
    四人叠罗汉上去,相互配合得当,应该不是难事。
    文主簿最瘦,先钻进洞口。
    我紧随其后。
    爬上去才发现,原来洞口被打磨的非常圆润,山洞轮廓线完全与石壁的纹路融为了整体,刚才我们在远处没能发现山洞,实属正常。
    文主簿沾湿手指,先试了试洞口风向;又点起火折子,往山洞深处抛去。
    观察了片刻,他见火折子没有异样,便示意大家洞中有风,并且没有毒雾、瘴气。
    众人才逐一钻进洞中,往未知的深处爬去。
    纵然四人都点起了火折子,可乍从光亮处进到幽暗的洞中,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应,看不清路。
    初入隧道,路径非常狭窄,就连爬都不能完全伸展开,周身像是被石壁和黑暗给束缚住了。
    开始还是下坡,才爬几步又变成了上坡,歪七扭八的,让人晕头转向,迷了方向;坑坑洼洼的地面和洞壁,膈的我浑身生疼。
    胡大头更是累得满头冒汗,气喘的像是在拉风箱,爬三步要歇两步。
    再往里十几丈,隧道渐渐宽敞,到后来竟然豁然开阔,甚至可以四人并排,直起腰步行了。
    为了节省火源,到了开阔地,只有骆驼和我燃着火折子。
    四下漆黑,我借着火光扫视——洞顶低垂着不少钟乳石,如同高低错落的冰柱,随着火焰闪烁显得晶莹剔透,原来雷泽山中有这么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呀!
    地面林立着很多形貌怪异的石笋、石柱,越往里越密集。
    整个山洞四壁都在往外渗着水滴,无论走到哪里都弥漫着湿气。
    走在崎岖的洞中,垂下的钟乳石尖,时不时叮咚叮咚的滴几滴冰冷的水珠,顺着后脖梗子落进衣服里,潮湿的凉风再一吹,冻得我不禁发起抖来。
    胡大头也冷得不行,上下牙打着颤:“狗曰的!这山洞怎么这么潮呀,老子风湿都快犯了!”
    我抹了一把石笋上的水珠:
    “这个溶洞应该靠近地下暗河,所以能常年保持寒冷湿润。
    听说钟乳石渗出来的水能治百病,你伸舌头舔几口说不准风湿就好了,兴许还能壮阳!”
    他们听了居然都从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媚笑,就连文主簿和骆驼听了嘴角肌肉都在时不时的抽搐。
    这种笑夹杂着些许诡异,刚才在石人佣下,他们听见蜈蚣青铜头套对撞声音时,似乎也露出过相同的笑容。
    而我此时对他们异样的表情竟毫无察觉,更未能预感到危险的降临。
    ... ...
    众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沿着山洞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
    越走越冷,而且空气愈发变得潮湿,甚至弥漫起了雾气。
    走在最前面的胡大头忽然神情一凛,大嚷起来:“快看!前头有亮光了!”
    闻言,我的心怦然而动,凝神往山洞深处望去,远处确实有个铜钱大小的白色光点,分辨不出距离,但看起来很像出口。
    众人喜形于色,皆大步流星朝着亮光走去。
    队伍最前面是胡大头,然后是文主簿,我在第三个,骆驼依然是垫后的。
    我们越走,光点就越大,很快白色光点从铜钱大小变成了烧饼大小。
    曙光似乎就在前边,就连山洞也逐渐宽阔了起来。
    但我却发现,雾气好像正在不知不觉的变的浓稠起来了。
    在火折子忽闪的微光下,他们几个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像隔了几层厚纱。
    和他们几个被雾气隔开,我心里有些打鼓,于是快走几步,冲着前面的胡大头和文主簿喊道:
    “咱们还是先等等吧,雾这么大,别中了什么机关圈套!”
    可喊了两遍,除了空灵的回音,根本没人理我。
    我又联想到刚才他们仨都露出过邪魅一笑,那种笑容,现在琢磨起来,整块头皮都在发麻~不祥之感骤生。
    又回头冲骆驼喊话,真渴望,立马能有人回答我。
    然而,喊嚷数声,一片死寂......
    黑幽幽的溶洞、浓雾、三个不说话的人,立刻把我逼到了现实。
    三十四块脊椎骨自上而下一阵发凉呀!!
    他们,出什么问题了?怎么都不搭理我了?难道是我声音太小,没听见?还是他们都被什么妖魔勾魂夺舍了,失了神志?亦或是...鬼?!
    我的脚步开始沉重起来,曾听老人们说过,让冤死鬼踩了后脚跟,就会被附身......
    该死的想象力几乎把我逼疯。
    至此,我不敢再吓自己了!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瞎猜,还不如咬牙上前探个究竟。
    便乍着胆子,快走几步跟上文主簿。
    雾气朦胧,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清他的身形。
    眼见文主簿正好端端的迈步走着,我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一半,伸手去拍他肩膀:“文主簿,你怎么不理......”
    我话还没说完,一张青灰色的脸缓缓转了过来,和我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我反应不及,吓了一个趔趄,急忙往后撤了几步。
    再去仔细辨认那张青脸,感觉眼熟,但绝不是文主簿的。
    啧~
    忽的脑子里响了声炸雷,那张脸不正是...已经死掉的老孙头的脸吗!?
    他的尸体不是两天前就已经在他家床上了吗?怎么这张死人脸会长在文主簿头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