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风?”
“嗯,儒家学子书写时,文意与作者心境合一,又暗合至理,获大道认可,急于让文章成型、面世,自行形成的风,吹干墨迹。
这种文,乃我儒家正统文章才有,也可理解为代儒道发声。”
许青极力压低声音去解释,身子已经站起,强行压下要去看的冲动。
他急急取出一枚黄符,并指一点,一抹,甩手祭出。
黄符便凌空浮在齐辰头顶,静静悬空流转。
韩寔不由侧目,拓影符!
拓影符,是一种可以将一应形、声、影拓印下来,在别处投放的符文。
这种符,制材昂贵,却不具备任何攻伐、保护效果,很少有人舍得用。
使用这种符的,要么是大宗门,要么不是自己掏钱。
只有像山上宗门的掌律司、赏罚司之类才会使用拓影符作为查案、备案之用。
没想到许青居然拿来拓影齐辰写文。
许青目光闪烁:“十七岁,没受过一天正统儒家夫子的授业,第一次写长文就有落笔风萦绕笔尖。
天才?
妖孽?
此子天生文胆,注定是我儒家中人!”
韩寔忍不住问道:“若他再修出本命字呢?”
许青目中精芒四溢,沉声道:“他天分如此之高,只要能进入书院,不蹉跎岁月,修出本命字机率当在八……不,九成以上!”
韩寔撇嘴:“才九成?”
许青没有注意韩寔语气,只摇头道:“本命字不是天分高就能修出,修身、立言、明德、笃行、合道,缺一不可。
儒家天骄茫茫多,修出本命字的却是千百不足一,万里挑一不足奇。
九成能修出本命字,他的资质已经立于千万人之上了!
这种人,假以时日,必定是儒家七十二院院长之一的身份!”
说到这里,许青目光闪动,“原本我还想着能将他收作自己门下,为自己扬名。
如今他有如此天赋,我不敢教他。”
顿了顿,他又看向韩寔,诚恳道,“如此大才,我倒颇为期待你之前说的条件是什么了。”
韩寔摸摸下巴,犹豫着要不要丢出重磅消息。
只是听许青的口气,已经做好出血准备了,自己又何必再加码?
更何况他也清楚,齐辰这种资质,他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的。
所谓的“公平交易”也不过是他趁机敲竹杠而已。
最重要的,是本命字这事到底是齐辰的底牌,说不说,怎么说,还得看他自己。
趁机取利之事可为,但不可尽为,败人品的。
想到这里,韩寔生生压下冲动,点头道:“收了个九成能修出本命字的天赋弟子,文白兄将来在云梦书院的前途不可限量呀!”
许青拱手:“还是沾你的光。”
二人声音原本细如蚊蚋,说着说着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声音跟着也提高了。
恰在此时,齐辰头顶也起了一道清风。
清风打着璇儿地往上攀升,盘旋如羊角。
一道清气自齐辰头顶降下。
“才气凌空!”
韩寔惊呼。
许青目光灼灼,似早料到如此——一个写出落笔风文章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才气出现!
当然,他也只是面上故作镇定而已,心底却早已掀起大浪。
一个不是儒家弟子的少年,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居然能接连写出才气凌空的诗文,他的天赋得有多高?
换作是自己,只怕也难以保证接连两篇都能才气凌空!
“可惜,这次出来没带验文笔在身,不然一定要验验此文才气品秩如何。
不过看这才气,至少也是橙品!”
儒家对文章品秩划分,由低到高为白、绿、蓝、紫、橙、赤以及琉璃七色。
能达紫品即可成为山下世俗王朝科举状元郎的诗文水平。
橙品,可为一时文坛领袖……
“他才十七岁啊,还是自学!”
许青彻底不淡定了,“莫非他有圣人之资?”
他又庆幸起来:没带验文笔,好歹带了拓影符。
回去之后,凭着此符的拓影,足以说明此次收获之巨了……
才气凌空,接下来就是才气灌顶。
原本耗心费神写文的齐辰明显有些乏了,此时却因为才气灌顶瞬间变得灵台清明,伏低的背也随之弓起。
“糟了!”
齐辰心底一凛。
此时他体内的那只龟壳上,“齐辰”二字再次散发出银辉,看着就要离开龟壳,再次显化异象。
“千万别——”
齐辰内心疾呼。
他记得龟壳似乎能感应他心思,昨天自行躲开李药师探查时就自己消失来着。
要是龟壳能再隐去异象,再好不过。
让他惊喜的一幕出现了。
“齐辰”二字果然只是在龟壳上散发星光,再没有离开龟壳。
只是其接引才气的速度明显下降,似是受到了限制。
而龟壳“修复”的速度也变慢了。
“慢一些好,稳妥。”
齐辰自己在心底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待我有足够实力自保了,将心底那些千古名篇都写出来,让你吸个够!”
龟壳竟似真的领会了他的心思,竟似汽车双闪一样接连闪了几下。
齐辰大喜过望。
好耍子,通人性的龟壳!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以后写文显露异象了。
一旁看了看天,又看向齐辰,下意识说了句:“不对呀。”
许青疑惑:“怎么不对?”
“今日才气不减昨天,怎么没……”
他忽地住嘴。
因为此时齐辰忽然停笔,抬头看向他们。
头顶的才气也在打着璇儿变弱。
许青骤然噤声。
“糟了,影响他行文了!”
若是因为自己大声影响了这篇文章的质量,他许青罪过大矣!
正在他想着如何开口时,齐辰开口说了一句,“许夫子,我写完了。”
“啊?写完了?”
许青目中露出惊喜,两步冲到案前,拱手冲拓影符施了一礼,这才两手捧起诗文,正色念道: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
还未读完,许青已经是一手持文,一手握拳,声音也跟着也已经大到震耳欲聋。
他双目怒睁,明显是被感染,恨不得一拳锤烂什么。
当读到“天下无马”时,他已然是须发皆张,胸怀激烈,愤然一拳砸下。
“轰!”
齐辰趴着的桌子被他一拳砸裂。
许青怒目喝道:“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