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内幻阵撤去，方才露出已经龙走洞凉的景象。
墨离缠在浮玥化成的桃木之上，被戮笙从芥子空间放出，“咻”地一下便长成一大长条。
“原是禁地内的恶龙，我竟没看出来。”戮笙的声音冷冷，要不是没察觉他对浮玥、鄢灵有任何杀意，恐怕立马就会和墨离打起来。
墨离龙尾摆动，从枝桠之间伸出个大脑袋，“我不是坏龙啊，皎皎受伤我比你们还要着急呢。”
不知是哪儿触动了戮笙的柔软心思，周身紧绷的氛围骤然放松下来。
“你……和皎皎……”
如若是被逼迫的，那这恶龙绝对不可能知道“皎皎”这个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小名。
可……什么遭遇或是什么关系，才会叫认识短短几日，便将这么亲密的事情告知。
戮笙怀疑地看向墨离，得到龙首憨憨一笑，着实不像传闻中的恶龙。
挪转目光，和鄢灵对视上，均得到不敢直视的反应。
缠在桃树上的恶龙还浑然不觉，尾巴尖尖轻轻蜷着纤细的枝桠拍哄，似乎是在安抚。
凌霄宗主峰。
怀素一把将从戮笙洞府里搜出来的垃圾扔下高台，砸向地上跪着的大弟子。
“不是说你让你守着吗？”
膝盖已然被冰霜冻住，大弟子辜敬却没挪动分毫，“师叔修为在我之上，他若真想跑，弟子拦不住。”
“哐当”——辜敬被砸破额头，血却没流出来，只是破了个口子。
修真者本就身体强悍，这种小打小闹自然是伤不了的。
怀素怒极反笑，也没了平时无情道的无欲无求，冷淡神色下，是压抑得极重的偏执。
“戮笙在上次抵抗天罚之时便已伤及根骨，此生修为不得寸进，而你已经步入元婴后期，怎么，还奈何不了他？”
“真当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反心？辜敬，你是为师的大弟子，师父最重视的就是你，而你太让我失望了。”
辜敬面色古井无波，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请师父责罚。”
“下去戒律堂领三十鞭，伤不好，不要出门了。”
辜敬领命，知道这是不让他再出门的意思，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外显。
走出刚刚修好不久的殿门，就看见他的小师弟——师父真正疼爱重视的弟子缓缓朝这边走来。
辜敬想转身往另一边走，哪知道灵看见了他，朝他挥手，明明一个男子，举手投足间全是脂粉气。
宗内都夸他是下一个师祖临世，会带凌霄宗走向新盛世的辉煌。
——靠这个矫揉造作的男人？
“师兄~你怎么都不理我啊？是不是我上次跟三师兄说话没和你说，你不开心了啊？”
道灵嗲嗲撒着娇，无意识又把在先前那具身体里做女人时的娇柔样子拿出来，只是这具身形瘦削、但浑身结实有力的身子实在不符合那神态。
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矫揉造作。
道灵眼尾是下坠的，天然有种无辜感，却硬生生被用炭笔勾勒得上扬，虽不丑陋，但到底有些违和。
辜敬看不得这种维和，只想快些走去受罚，也好逃离这些令人窒息的角色。
这大师兄他真的当够了，早知道就和小师叔他们一起跑算了。
悔之晚矣。
为了确保别人不知道戮笙他们去哪儿，辜敬自己都没去跟着，就怕万一被用什么术法给诓骗出来。
道灵撅嘴，双手后背弯腰凑近，自下而上抬头看着辜敬，这是她看过这副身子最甜美的样子了。
“师兄，你怎么不理我啊？大不了到时候我便和你一块练剑好了。”
辜敬甫一回神，就是一张放大的脸，平心而论，不仅不丑反而有种清俊的淡雅，但是！他做出了甜美的表情，硬生生给拗出了四不像。
“我要去戒律堂受罚，先不和师弟谈天。”
说完转身就走，活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似的。
道灵自信一笑，小样，又是一个被她魅力捕获的猎物。
就是这具男人身子不太好用，奇奇怪怪得很。
转身走进殿内，其上怀素正冷冷闭目坐着，光风霁月如清风徐来，虽无情，却不由让人生情。
道灵近乎痴迷地看着台上的师尊，那是她的师尊，哪怕知道她来自异世，也不曾放弃自己的师尊。
给她宠爱和资源的倾斜，凌霄宗谁人不知，她道灵，是师尊的关门弟子，更是他最宠爱的弟子。
道灵低头甜蜜地笑了笑，就感受到台上人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师尊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竟让她心跳加速，好像要呼吸不过来。
不是犯花痴的那一种，是真真切切喘不过气，浑身血液被压缩成一小点，一点外力就能引爆的那种窒息感。
但那感觉一闪即逝。
“你怎么来了？”怀素的声音仍然那么冷淡，道灵却在里面觉察出柔软和疼爱来。
甜蜜一笑，道灵哒哒跑上去在怀素脚边坐下，抱着他的小腿蹭蹭，“师尊，我听说宗内的灵脉出问题了，想来宽慰宽慰你。”
“师尊不怕，不管怎么样，徒儿都会陪着你的。”道灵情深义重，双目恳切。
怀素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厌弃，但随即便以更快的速度掩藏，僵着手臂摸了摸道灵的头，“我知道。”
你也离不开我，离了我，你会死。
怀素心里想着不会叫任何人知晓的念头，目光沉沉投向戮笙的望谟峦。
只好再叫师兄的好女儿献祭一次了。
没有灵力，他就给灵力。
道灵不行，他现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等时机到了……
“灵脉一事，你倒真可以帮到为师。”怀素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恰似低吟着什么不堪的密谋。
道灵拍拍胸口，笑得开心，“师尊尽管说，只要我可以帮到你。”
“去找辜敬，问出戮笙的下落。找到他，为师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道儿会帮为师的，对吗？”怀素扼住道灵后脑勺的手隔着灵力，缓缓握拢。
若是没有那层薄薄的灵气壁遮挡，道灵顷刻间便会身死道消。
“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