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的升高,视线里出现了高高飘扬的旌旗,紧接着,身披战甲的肃州军们就整齐列队缓缓行来。耳边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赵沅嘉的心也不由澎湃起来。
可她却无暇顾及其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队伍前面的那一人一骑。虽然隔得远,但她还是从那熟悉的轮廓中认出了陆阔。
等队伍来到近前,她视线一路追寻的那个人果然就是他。赵沅嘉高高扬起唇角,解下腰间的荷包就朝他掷了过去。
陆阔也早就看到她了,一伸手便稳稳接住,放到鼻端深深嗅了嗅,就珍惜的揣到了衣襟里。
一旁的肃王见到这一幕,不自觉露出点羡慕的神情,“你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不过,你也别忘了为你姑母打算。等赵攀死了,总不能让她以后都孤零零一个人。”
陆阔斜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接这茬,一夹马腹就往前去了。
这种事跟他说没用,得姑母愿意才行。
因为百姓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大军进城后只能龟速前进,陆阔回到王府时,已经快晌午了,赵沅嘉也早命人把热水、吃食准备好了。
小荷守在院门口,看到驸马爷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便笑嘻嘻地拉着下人们都回了自己屋里。
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时刻,公主定不想别人去打扰。
对门的赵深犹豫了一下,也放弃了在这个时候过去见礼的打算,转身便往主院去了。
皇伯父是单身汉,应该会欢迎他的。
听到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赵沅嘉心头微颤,连忙跑了出去,毫不犹豫的就向陆阔扑了过去。
陆阔被撞了个满怀,立马伸手环住了她,一点点收紧手臂。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带着浓浓的情意。
赵沅嘉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把我抱起来,转圈圈。”
小说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都会亲亲抱抱举高高,还一边转圈一边大笑,她也想试试。
陆阔愣了愣,虽觉得她的要求有那么点儿奇怪,还是箍着她的腰身把人抱离了地面,又依言转了起来。
骤然失重让赵沅嘉发出了一声惊呼,忙不迭搂住了陆阔的脖子。她本以为会很好玩的,可才刚转了两圈,她就受不了了,一阵头晕眼花。
“快放我下来。”赵沅嘉有些想吐。
陆阔立即把人放了下来,见她脸色发白,瞬间就急了,“我去叫大夫。”
赵沅嘉忙拉住他,露出个笑容,“缓一缓就好了,转圈时头晕恶心是正常的。”
她试过举高高转圈圈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你先去沐浴吧。”赵沅嘉很快就不难受了,拉着他的手往屋子里去,“洗完就可以吃饭了。”
不知是不是在军营里待得时间长了,陆阔洗澡的速度更快了,没一会儿就从净房走了出来。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可他为了方便已经把头发束了起来。
赵沅嘉睨了他一眼,就把他按在临窗洒满了暖阳的榻上,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干布巾为他擦头发。
这人好像变糙了。
赵沅嘉摸了摸他明显经历了风吹日晒的面容,有些心疼,但也觉得他如今的模样和他散发出来的气质更匹配了。
“有没有受伤?”她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有几处皮外伤。”陆阔很是坦率,反正也隐瞒不了,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她最清楚。
“我脱了给你检查一遍吧。”说着,他就要宽衣解带。
“不用了。”赵沅嘉赶忙拉住他的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小声道:“夜里再看。”
光天化日的,多不好意思。
“好。”陆阔翘起嘴角,意味深长道:“不仅给看,还给摸,殿下尽可为所欲为。”
赵沅嘉忍不住笑了起来,趴在他的肩头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你都在军营里学了些什么呀。”
连荤话都会说了。
陆阔的喉结快速滚了滚,“没有跟人学,我只是太想你了,很想很想。”
有些话、有些事,男人是无师自通的。
赵沅嘉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在他耳边吻了一下,“我也想你,尤其是夜里的时候。你不在,我睡觉都要多准备两个汤婆子。”
陆阔:……
小夫妻俩亲亲热热用过午膳,赵沅嘉便说起了正事,“昨晚我收到了大舅父的传信,宫里那位前些日子受了大刺激又晕倒了,这次的脑卒中很严重,以后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她弯着眼睛,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狗皇帝终于要狗带了!
陆阔微顿,眼里翻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半晌,他才平静地说了一句,“也是时候了。”
赵沅嘉的心狠狠一揪,倾身把他搂到自己怀中,“我们很快就能为定国公府平反,到时候天下人都能知道江家的冤屈。”
办法她都想好了。
以肃王对江皇后的感情,也定会同意她的主意。
……
接下来几日,肃王终于能静下心来处理卫太妃的身后事了。之前因为战事来的突然,他急匆匆去了前线,府里的丧事就处于暂停的状态。
其实“卫太妃”在奉国寺病逝后,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入土为安,葬入了先帝的妃园寝。
但真正的卫太妃早已过世,肃王之前已经选了块风水宝地安葬了她,如今正好可以光明正大为母亲补一个正式的丧礼。
出殡那日,赵沅嘉在王府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齐衰丧服,但粗布衣裳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清雅绝尘。
“那是空安吧?”赵沅嘉有些不敢认了。
“是他。”陆阔笑着解释,“他现在已经改名叫赵安了,是肃王的养子,之前也一直随军在前线。”
自己这两日沉溺在温柔乡里,都忘了和阿沅说这件事。
赵沅嘉惊奇地笑了一下,“那他岂不是我的堂弟了。”
被盯人盯着的赵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望过来,见到是赵沅嘉,习惯性地想要双手合十行礼,做到一半,又记起自己已经不是和尚了,不由挠了挠脑袋上的假发髻,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沅嘉没见过江郅,但对着赵安还是有种亲切的感觉。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时,她就拉着赵深与他说起了话,“可还习惯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