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谙抬手,拍拍脸颊,轻微痛感,不是错觉。
光洁如新的化验室,入眼一片雪白。
来警局那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化验室。
也从没见过,从头到尾,全副武装,小心操作的技术人员。
老楼翻新,杀伤力不一般啊!
抬手推门,正埋头工作的所有人,同一时间抬头,防护镜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来人。
看见两人脚上的鞋套后,又动作一致地低头。
角落的李主任朝他们招手,口罩也盖不住他的满脸笑容,“范队和汪先生来了,结果刚出炉。”
李主任递过来一份纸质报告,“从死者疑似针孔的皮肤组织和肌肉组织上,提取到哌替啶的成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杜冷丁,常见的镇静剂。”
“还有。”他抬指点在一串分子式上,“氯仿。”
范世谙偏头看汪淼,本应对化学分子式极其敏感的人,此时正皱眉看纸上的文字。
比他这个“半文盲”好不到哪里。
无法,他只能虚心求教,“有什么深意吗?”
李主任原本还等着汪淼的精彩解释,现在看两人间的互动,心里了然,此淼非彼淼,也不再绕圈子,“只是有些奇怪。”
“按现在医院的常规做法,杜冷丁注射剂一般是加水。”
“像这种溶解在氯仿里,再注射进身体,基本没有这种操作。”
氯仿注射进身体,弊大于利。
风险过大,早在寻找到替代品后,杜冷丁早就不用这种方式入人体。
范世谙思考几秒,“也就是说,杜冷丁的来源不是医院。”
像吗啡、杜冷丁这种容易成瘾的镇痛剂,医院有严格监管。
用过的空瓶,都得一个个完整收纳放好。
个人拿到这种管制药品...
范世谙叠好化验单,“那就找找它的途径,李主任多谢了。”
“不用,不用。”李主任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以往这种我们都要送到外面实验室。”
“现在。”他轻拍身后的设备,“市局就能做。”
“不瞒你们说,被人求的感觉...”他昂起头,“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好了,我不留你们了。”李主任说着,手上也没闲,推两人往外走,“你们事忙,争分夺秒很要紧。”
不等两人回答,已经被推出门外,身后的门干脆利落关上,生怕他们反悔往回走。
再回头,就见刚才还在忙碌的人。
你拿拖把,我取抹布,将他们经过的地方清理得干干净净。
范世谙偏头看重新拔出刀的汪淼,“你说的很对,这些设备造价不菲。”
......
“老大。”罗莉放下刚咬了一口的肉包,嘴里含糊不清,“昨晚,跟我们分开后,魏献那辆车出现的监控,我都已经调出来。”
魏献和他们见面时,没有异常。
那他的死亡就发生在分开的数小时中。
罗莉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路,车开得都非常平稳。”
“直到,从这里开始...”说话的功夫,她点开异常监控。
正是目击证人骑行经过的马路。
从进入这个路口的红绿灯后,车速从原本的50多码,不过几秒就提到了80多码。
车速提升之快,展现跑车优越性能的同时,也说明短短不到2分钟加速过程中,魏献的不同寻常。
同一段监控,播放了6遍后,范世谙轻喊,“停,这个路口停,定格在这一秒。”
视频里,挡风玻璃后的魏献,双眼圆睁,直愣愣看着前方。
不是肩膀细微抖动,乍一眼看,还以为他已经失去知觉。
“除了这个路口捕捉到车内情形,其它角度是不是没看到他的脸?”
经范世谙提醒,罗莉很快将各个路口抓拍角度合并到一起。
除了第一个画面还能看到面容,其它画面中,魏献的脑袋微微低垂。
从他那个角度,不至于看不到路,但抓怕确实再也没拍到他的面容。
史泰盯着画面思考一会,击掌,“也就是说,魏献闯过第一个路口没多久,就死了。”
“恭喜你,摸到边了。”范世谙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捋一捋魏献这几个小时的动向。”
史泰咧着大牙傻乐,出外勤,他喜欢,“放心,交给我,保证一点不漏全都带回来。”
等人走出办公室,范世谙才道,“罗莉,你打电话给技术部,问问拖回去的车怎么样了?”
“好嘞,老大。”
交代完后,范世谙直起腰,就见汪淼一脸不善地盯着手机。
来电显示:汪教授。
“不接?”
“等一会。”汪淼挂断电话,“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吧?”
他翻出聊天界面,嘴里没停,“你猜汪淼是不是他亲生的?”
回答他的是范世谙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以他对阮茉莉的了解,绝对的人品中正。
“是他亲生的啊。”汪淼看了聊天界面后,叹息一声,“好可惜。”
听语气,非常不满,他闭上眼,“太无趣。”
再睁眼,眼中恢复平静,夹杂着一点怒气,“世谙,你不用陪我去。”
稍愣了一下,范世谙回神,“你可以吗?”
“可以。”汪淼抬头,微笑,“也该做个了解了。”
......
“小汪回来了。”雪姨的苦瓜脸在看到汪淼这一秒,春风化雨,“快进来。”
汪淼微点头,跟着她往里走,才一天没来,庭院里好像凌乱不少。
他心里了然,还是多嘴问一句,“闹过了?”
雪姨尴尬冲他笑,扶起倒地的垃圾桶,“是我没收拾。”
话里多有遮掩。
不过...
汪淼到堂屋,主角已经在场。
比起昨天的隐忍,萍姨脸色铁青,表情外露。
“汪淼,是个误会。”汪教授扯起不自在的笑,“我...”
他结巴的说不出下面的话。
萍姨偏头看他那懦弱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见汪淼直勾勾看她,眼里似笑非笑,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却还是低头,“一切都是源于我。”
“对对对...”有人开话茬,汪教授顺势接上,“都是我的错,汪淼,我跟你道歉。”
“道歉我就不接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