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杂人等都走了后,陆辛夷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帅气大叔。
她也想从他的身上找一找记忆里那个帅爹的影子。
但让她失望了,此人一身儒衫,但眼神十分犀利,跟她脑海里那个总是用温和眼神看他的男人根本不一样。
崔杭看着陆辛夷一眼,又将樊楼打量了一遍,最后看着这些面带警惕的众人,对陆辛夷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行之的女儿,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崔家的门确实不太好进,对你这样出身的小娘子来说,更不友好。”
陆辛夷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劝自己还是别的意思。
于是她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大伯,我也想告诉你,崔家的门我根本就没想进,一切不过是你们崔家的一厢情愿而已。”
崔杭被怼也没发火,只道:“但你们如今闹得这么大,这件事要是没有一个结果,我们崔家就要成为京城其他世家的笑柄了,你说怎么办?”
“那也是自找的,如果你非问我要一个结果,那也就只能是我刚才说的结果,”陆辛夷哦了一声道:“忘记你可能没听到了,那我在跟你说一次,如果我真的是崔允的女儿,如果你们崔家非要逼着我认亲的话,那我就继承都爹的遗产,然后独开一府,以后招赘孩子姓崔,延续我爹的香火,否则免谈。”
崔杭看着她不说话,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把这些弱女子们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大力阿柴都在,但俩人都是仆人,更没见过世面了,早就被吓的不敢吭声了。
陆辛夷抓着桂姨的手跟崔杭对视,桂姨心里发颤,但她不能退缩,她抓着陆辛夷的手,给予她力量。
其实陆辛夷心里也有些怵崔杭的气势。
崔杭是世家出身,自小培养出来的气势再加上他的官威,二者一集合的气势不是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官员身上能看到的。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刚想干点坏事,忽然就被警察叔叔给盯上了的那种,他也不说话,就盯着你……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怂,一旦怂了,保不齐后面就要被崔家大房二房联合起来吞拆入腹。
谁说读书人个个都品格高尚了?谁说当国子监祭酒的大儒就是个好人了?
不但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贪官污吏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那个不是张嘴圣贤书闭嘴之乎者也?
保不齐回去后那个老妖婆跟他这般那般一说,就能说动崔家嫡系出面,那她到时候可就真的抗衡不了了,摆在她面前的,就真的只有死一死这条路了。
两个人无声对抗着。
“崔大人……”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份僵持。
崔杭顿了一下才转身朝身后看去,就见秦砚一身红色官袍带着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看到秦砚穿着官袍出现的那一刻,陆辛夷居然有点想哭。
她赶紧眨了下眼睛。
秦砚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来到崔杭跟前,拱手道:“见过崔祭酒。”
崔杭官职比秦砚高,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只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秦砚面色温和地道:“听说这边在认亲,闹的动静还挺大,又涉及到世家,我的下属不好贸然过问,只好把我给喊来了。”
崔杭道:“秦大人的手下应该是搞错了,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是误会那就最好不过了。”秦砚笑着道:“来的路上我听说剑拔弩张的,很是担心,就怕动了手后谁一个不注意,打砸之下把敬王亲手写的那一幅‘日进斗金’的字给弄坏了,那我可没法跟敬王交代。”
说着还指了一下。
崔杭也扭身看了一眼,而后冷笑问:“你这是拿敬王压我?”
“下官不敢。”秦砚躬身道:“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崔杭不再理他,转头看了一眼陆辛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是让陆辛夷不敢松懈。
几息后崔杭才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等人一走,陆辛夷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秦砚这才走到陆辛夷跟前,看她的脸白的跟鬼一样,蹙眉:“哪里不舒服?”
陆辛夷看着他,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她都想抱着秦大人的大腿喊一声“包大人您可算来了”然后嗷嗷哭了。
见她不说话,但眼神可怜巴巴的,秦砚解释道:“路上被人拦了一下,来迟了。”
陆辛夷没想到他会忽然解释,赶紧道:“秦大人您能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我都害怕死了。”
秦砚忽然就轻笑了一声:“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跟崔祭酒对视的时候,那架势还是很唬人的啊。”
陆辛夷一拍大腿:“我就是纸老虎,猪鼻子插大葱在装相呢,但凡你要是晚来这么一丢丢……”
陆辛夷比了一个小指头尖尖:“我就要被他的气势给压住了。”
要不是她上辈子在街道办,后来又挂职,也算是混了一回官场,不然是真的要被崔杭身上那种世家气势以及官威给吓住了。
秦砚咳嗽一声,对跟来的魏章等人道:“把门口的人疏散。”
陆辛夷反应过来,立刻对翠凤春花他们道:“中午的饭菜都做了,招待这些差大哥。”
秦砚也没拒绝,这么做能让这些人安心,那就吃一顿吧。
“紫薇,赶紧去泡茶。”芸娘拉着紫薇走了。
于是众人都散开了,就剩下陆辛夷跟秦砚。
“秦大人请坐。”陆辛夷道。
秦砚坐下,盯着她没说话,但眼神有些担忧。
陆辛夷:“这个崔祭酒很厉害?”
秦砚:“你的脸色很不好,身体全好了?”
刘御医说的可是挺严重的。
陆辛夷脸一红,想到自己骗他的事,但她脸上擦了很多粉,红了秦大人也看不见。
“咳咳,这事怎么说呢,我喝了药,再加上桂姨给我叫了几次魂,我就好了。”
秦砚面带狐疑。
陆辛夷举起两根手指头:“真的,那天你跟我说那些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后来不小心又磕了下头,然后就有好多画面在我脑子里窜来窜去的,那时候我就头疼……”
她瞥了秦砚一眼,见他没有面露不悦后才继续道:“当时你们说话其实我都能听见,但就是没办法说话。
刘御医给我喝了药感觉脑子舒服了一些,桂姨又偷偷给我叫了魂,我慢慢就感觉能说话了。醒来后来桂姨才跟我说,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摔到脑子,当时我小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