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点点头,但没说话。
陆辛夷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糊弄过去了还是没糊弄过去,还挺忐忑的。
面对秦砚,陆辛夷总是不自觉的气短,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十鞭子,也或许是他是开封府的通判,看到他总能让她不自觉的带入包大人的那张黑脸,哪怕秦大人其实挺帅的,跟包大人一点都不像,但陆辛夷总是能把这两人的脸在脑海里无缝连接。
虽然很相信他但真的不有点怕他也是真的。
这个时候紫薇端来了两盏茶,说了一句大人请喝茶就赶紧走了。
秦砚端起茶杯吹了吹后轻轻喝了一口后道:“说说整个经过。”
陆辛夷没多问一句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一个戏班子,要是崔家真的不讲理想要来强的,我就让戏班子冒充是崔家请来的,直接戳破崔家就是想把我认回去然后随便找个傻子把我嫁了再霸占樊楼。”
秦砚一噎,放下杯子道:“就算崔家真的是这么打算的,但也端不会在今天就让人上门来,不符合逻辑。”
陆辛夷叉腰:“我管他符不符合逻辑呢,我只要把崔家的最终目的抖落在众人面前就行,老百姓才不管符不符合逻辑呢,他们只负责吃瓜……额,我的意思是他们只负责看热闹,才不管这热闹是真是假,看高兴了就行。”
秦砚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他道:“继续……”
陆辛夷继续说:“还好那个云禾打着世家的名头还算要点脸,跟我说道理,那我可就有的跟她掰扯了,不过好险,要不是关键时候人群中有人提醒了我一下,我差点就要让戏班子上了,先闹了再说。”
秦砚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陆辛夷就把对方提醒的那句话以及自己想到的一举四得说给秦砚听。
听她说完后秦砚问:“如果崔家答应了,你真的要招赘?”
“招赘有什么不好的?”陆辛夷道:“要是崔家真敢答应,我就真敢单独开府然后招赘。”
“倒不是说不好。”秦砚道:“只怕招赘的人对你来说都不是太好的选择,更不是好的良缘。”
陆辛夷笑了一下,只是是苦笑:“秦大人,我本来也就没想成婚,幡然醒悟后我就只想把铁锤二月他们养大,等我死后他们要是有心,就清明冬至来祭拜我一下,要是无心,死了还管那些干什么?”
秦砚盯着她没说话。
陆辛夷继续道:“如今是崔家来逼,就算他们要脸,给我找个所谓家世还不错的,那肯定也是做妾的命。
与其被他们拿捏住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一困一辈子,我还不如招赘呢。招赘人选我真不挑,是个傻子都行,我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傻子还不会管我太多,挺好。”
听完陆辛夷这一番长篇大论,秦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崔祭酒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不过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学问好但脾气不太好,不是很好说话的那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陆辛夷也不介意他换话题:“说实话这位崔祭酒也是我让人喊来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那个爹当年太过风华绝代,差点让那一任的族长把下一任族长位置交给他。”
秦砚点头。
“所以我就想着,我要是大房,被一个庶出的二房生的孩子这般压好几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秦砚再次点头。
陆辛夷继续道:“说一句险恶的话,他的死,对崔家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但对崔家大房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因此我就判断,大房跟二房肯定不对付,哪怕崔家二房有人在开封府为官。”
“你知道了。”秦砚说。
“猜的,”陆辛夷道:“对方口口声声说我穿男装的样子跟他像,那天我去找你,穿的是男装,当时就有个大人看着我有些发愣,活见鬼的那种。”
“第二天那个云嬷嬷就跑来莫名其妙跟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我又不傻。”
秦砚轻笑了一声,嗯了一声道:“他叫崔胜,是崔家二房的支柱,七年前高中后外放,把一个下等县带成了中等县,考评不错,一年前来到开封府,是从五品判官,只比我低一级。”
陆辛夷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敌人越强大,说明我越倒霉。”
秦砚有些看不得她这般没精打采的样子,想了想道:“你不会倒霉的。”
陆辛夷掀了下眼皮,看到秦砚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心,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也不想让秦大人担心,她坐直了道:“那肯定的,实在不行我就厚着脸皮去找敬王去。”
这段时间秦砚也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十六年前的事。
十六年前,先皇继位之时也是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
就算有史书记载,也不会记载的太详细,上面也提到了崔允,但只有一句,就是护驾而亡,只给他追封了一个太傅头衔,对崔家其他人并没有封赏。
但秦砚隐约也知道一点,崔允的死,可能真的跟敬王有关。
但他也只敢打听,并不敢去查什么。
所以秦砚点点头:“有事找敬王,他肯定会帮你的。”
陆辛夷压低声音,把脑袋凑过去:“所以敬王跟我爹关系很好?”
秦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重复:“他肯定会帮你的。”
陆辛夷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把脖子伸了过去,继续用气音道:“不瞒你说,自从端午节他忽然把我叫过去,忽然对我亲近,我真的好怕。”
她摸着自己的脸:“我娘可是花魁,我爹又那么优秀,我可是他们俩的孩子,所以貌美如花又气自华,被敬王叫去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把我纳回去扩充他的后院。”
陆辛夷坐直:“不瞒你说,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所以哪怕他后来亲自来樊楼又给了我一幅字画替我镇宅,我也不敢跟他走太近。”
秦砚失笑:“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陆辛夷一边说一边摇头,神情十分笃定:“他要是敢把故人之女纳到后院,不用我说一个字,我爹地下有知肯定要上来找他好好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