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认为自己是何身份与甄破云无关,但她毕竟麻烦了这人这么长时间。
所以柳依依决定,还是把来龙去脉挑拣些能说的告诉甄破云。
岂料她刚正了神色准备跟他解释的时候,这人却突然问了一个与云鹤斋刚才发生的事几乎毫无关系的问题。
“……不错。”
只是微愣了下,柳依依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贼心不死”呢。
“我听说,你过几日要搬出去,那,四娘也过去和你住在一起?”
“是。”
想了想,补充道。
“还要感谢将军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
甄破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表示不是大事。
不用解释自己身份的事,柳依依乐得自在。
甄破云不开口,她也就把自己当成空气,一言不发。
“那个,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出去?”
“可能还得麻烦将军三四日。”
“哦,你随意。”
屋里又静了下来。
见甄破云愁眉苦脸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柳依依抿了抿嘴角。
“等我搬去新住处,一定请将军去喝几杯……”
“就这么说定了!”
“……好。”
似是解决了天大难题的甄破云瞬间轻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神情闲适。
“将军没有其他要问我的?”
看他这个样子,确实像是没有其他事情要问自己了,但柳依依又觉得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甄破云悠悠哉哉喝了几口茶,这才满不在乎道。
“刚才我跟子谦了解了个大概。
“不过,你是谁,你与裴小公爷有何纠葛,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本将军我呢,向来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柳依依明白了。
甄破云的为人处世原则,总结下就四个字:关我屁事!
先前向子谦了解了下大概,觉得对他没啥影响,他也就懒得管。
-
夜色深沉,虫鸟声声。
位于京城约三百公里的一处僻静庄园内,一个满头灰白发男子坐在书房的书案后面,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男子。
“元晟。”
“昙老爷。”
听到这声称呼,昙湛深忽地笑了。
“难得你还肯叫我一声昙老爷,而不是直呼其名。”
“昙老爷言重了,元晟那些年在昙家,多得昙老爷抬爱与信任,元晟没齿难忘。”
元晟说这话倒没有夸大其词。
虽说之后因为柳依依的关系,昙湛深对元晟起了疑,但元晟的本意并不是对昙家不利,他只是为了查找昙雨湘的死因, 昙湛深知道这一层关系后,倒也没有对元晟做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元晟那时候才最终确定,昙雨湘的死,确实不是昙湛深幕后指使。
昙湛深没接他的话,眯起眼睛。
“你来找我何事?”
“昙老爷为何会在这里?”
昙湛深还来不及讽刺元晟管得真宽, 元晟后面一句话接踵而至。
“是皇上请昙老爷去京城?”
一听这话,昙湛深散漫不屑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你如何得知?”声音有些紧绷。
元晟如何得知,还是尹伯桥那夜在御书房偷听皇帝和昙彰说话听来的。
昙彰以昙家手中掌控的三分之一矿脉资源为交换条件,让赵砚想办法除掉昙湛深。
可这又谈何容易。
五年前太子亲率几十名御前侍卫高手,都没能在安临将昙湛深抓住,如今人家好好地在大本营待着,就算派杀手直捣黄巢,那也没用。
所以赵砚准备将昙湛深骗来京城,再伺机动手。
听到这个消息时,元晟觉得很扯。
朝廷与昙家,多年来看上去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只不过,双方一直没有打破目前这种看似风平浪静局势的理由和能力罢了,否则早就乱了套。
除了五年前因为依依的关系,昙湛深冒险去了一趟安临。
紧接着同样是因为依依,昙湛深暗地里来了一趟京城。
这么些年里,他一直待在昙家。
皇帝叫他去京城,昙湛深就去京城?元晟觉得不可能。
不过现在看昙湛深的反应,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昙老爷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
“哈哈哈~”
昙湛深似是听见了什么非常可笑的话,笑得很大声。
元晟浓眉蹙了蹙。
不对。
昙湛深老谋深算,不会不知道去京城会有多危险。
五年前那一次,昙湛深来去京城都很隐蔽,朝廷中人可能还没发现他去过京城,昙湛深就离开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是应着皇帝的邀请去京城,此行有多凶险,昙湛深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依旧选择前往,昙湛深不会毫无准备。
“是我杞人忧天了。”
昙湛深不语,说明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昙老爷心如明镜,元晟就放心了,就此告别。”
转身欲走。
“站住!”
元晟脚步一顿,几不可见扬了扬嘴角。
-
京城
镇北将军府
“小主子~”
娇娇神色有些犹豫。
“裴铭来了?”
昨日离开云鹤斋之时,裴铭说过会将银子送来将军府。
只是柳依依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
“人现在在哪?甄破云那里?”
娇娇摇了摇头。
“将军说没他什么事,让小主子自己应付,小公爷正朝这边来呢。”
甄破云这样说,柳依依一点也不奇怪。
昨日去见他的时候,甄破云除了问几句四娘的事外,其他方面一句话都没问。
郡主告诉过自己,她已经告诉过甄破云自己与他妹妹的关系。
出乎意料地,甄破云知道自己是柳依依后,连这个问题也没问。
提起甄玉棋,柳依依还真不知道如何去见她。
现在世人都以为,六年前在国公府的小通房是绿袖,若她现在去跟甄玉棋解释那人其实仍是自己,乱了套了不说,她也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实情。
甄玉棋如今家庭和睦美满,生活平静安逸,柳依依实在不想给她增添烦恼。
好在郡主看出她的为难,说自己会去与甄玉棋说。
半盏茶后
柳依依与裴铭分别坐圆桌对面。
裴铭狐疑的目光落在娇娇身上片刻,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墨良。”
身侧的墨良把捧在手中的沉香木锦盒放在桌上。
柳依依微微侧头,娇娇立即走上前几步,打开锦盒。
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娇娇数了数。
“小主子,四十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