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亲?”楚怀寒重复。
“没错。”顾舒崖道,“温义康是下一任崆峒掌派最热门的候选,手下有白羽镖局,想当他女婿的能绕平凉三圈。就算你剑再利、武功再高,恐怕也打不赢。放弃吧。”
楚怀寒面色一冷:“这话不对。放弃是一回事,打不打得赢是另一回事。我有自信不会输。”
“……你能不能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执着啊!重点不是这个!”
“太快了。”刀客说,“温轻竹才回家,就要被嫁出去?她父亲对她真是……”
“很多人都这么想,碍于这是对方家事,不好多言罢了。”顾舒崖走到桌前坐下,看向楚怀寒。“你要是实在不愿放弃……等赢家胜出,再跟他交易也行。”
“只会更麻烦。”楚怀寒叹气,“恐怕参加比武招亲的人,有一大半是冲着赤木蛇胆去的,岂能轻易放手?”
“赢家多半看重嫁妆胜过看重温轻竹。”刀客突然说,“就算对方再优秀、再强大,她一定不会幸福。”
顾舒崖道:“那大概是她父亲最不在意的一点。否则,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能想不清?”
楚怀寒摸了摸剑,有点头疼。她不介意为了师父受点伤、遭点难,更不介意委屈自己。但要是关乎到无辜之人的人生,那就不得不谨慎行事了。
“……温轻竹应当不会愿意吧?”楚怀寒说,“她不傻,明白其中关键。我们何不去找她问问……”
“别想了。”顾舒崖幽幽地说,“如果她不傻,且真不愿意,有无数种方法逃避。温义康妻子是为国而死,自那以后从没娶妻纳妾。无论是否真心,他都不会对唯一的女儿太强硬。”
“温轻竹大可以逃跑、反抗,说自己不愿意。但她没有。”
院中再次陷入寂静。楚怀寒摸着剑沉思,顾舒崖闭目养神,刀客面色不虞。
“先去问问温轻竹的想法。”楚怀寒说,“如果她不愿认命,我们就合作。”
“如果她愿意呢?”
“……”楚怀寒敲了敲桌子,把剑握在手里。
“那就用我最擅长的解决办法。”楚怀寒道,“打。”
顾舒崖猛地站起来,后退一大步:“我不去!我的人设不允许我去参加那种活动!”
“谁说要你去了?”楚怀寒无语。
“你和她同是女子,去参加比武招亲,你怎么样另说,温轻竹会被置于很尴尬的境地啊!”
“本来也没考虑你。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楚怀寒叹道,“何况你连我都打不过,也就偷袭还有胜算。打擂台讲究一个正面对决,不是你的优势区间。”
顾舒崖脸一黑。
刀客说:“我可以。”
楚怀寒思考片刻:“不成,我知道你担心温轻竹,但是你手腕的伤还没好,最多能发挥原身一半实力。何况还是个逃犯。换上易容,来历就没法解释。”
又看到刀客眼中的担忧:“放心吧,我会多看顾她。毕竟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得知楚怀寒会关注温轻竹,刀客便放下心来。她自知不如楚怀寒靠谱,有对方发话,自己没必要瞎操心。
“那该怎么办?”
“先去和温轻竹聊聊。事关她的人生大事,她不该没有发言权。”楚怀寒说,“如果,实在,实在没有路可走……”
“就我去。”
“………”
顾舒崖嘴角一抽。刀客喃喃:“难道,经典女扮男装情节要来了?”
“我们不用女扮男装或是男扮女装。”楚怀寒提醒,“有系统道具。”
“对哦。”
也就是没有“挑开发带长发飘散惊鸿一瞥”的情节了。
“让头发散下来,也离死不远了。”楚怀寒道,“我练剑以来,还没遇见能把我逼到那个地步的人。”
刀客尴尬地捂住嘴:“我说出来了吗?”
“没有,但你太好懂了。”楚怀寒伸手,想捏捏她脸,但终究下不去手,转而按住肩膀。
“再说,头发绑那么久,散下来真有那么丝滑?又不是在拍洗发水广告。”
顾舒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她们:“说得轻松,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的风险?”
“不太知道。”楚怀寒理所应当,“但应该不如我最惊险的时候难。”
“……”顾舒崖叹气,“那你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先潜入一下白羽镖局吧。”楚怀寒说。“别担心,我不会闹大。”
顾舒崖又想叹气了。刀客笑眯眯地说:“叹气太多容易未老先衰啊。你也不希望自己高冷男神的人设过早崩塌吧?”
“我先走了。”没正面回答,顾舒崖站起身,“我会帮你查查……有没有可以替代的药材。”
“多谢。”楚怀寒点头,“你呢?”
“我?”
“顾捕头有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呀?”刀客愉快地说,“茶馆和福满楼那次,还没谢你呢。”
“你们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真的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两个人转过头,看着顾舒崖。
他脸上劳累留下的痕迹难以忽视,眼底乌青一片,面色苍白。此时表情松弛下来,甚至带着几分脆弱感。
其实他平日里一直如此,只是表情冷硬,气势凛冽,没叫人发现罢了。
顾舒崖沉默片刻。
“没有。”他说。
“嗯。”楚怀寒点头,“小九呢?”
“在我家。无论是六扇门还是江湖,都不会有人轻易靠近。”顾舒崖说,“放心吧。我先走一步。”
他身影迅速远去,刀客盯着看了一会,对楚怀寒:
“他绝对有事瞒着我们吧。”
“嗯。”楚怀寒伸了个懒腰,“既然不想说,那也没必要追问。”
“不过这轻功真不低啊。如果打起来,他要跑,我还真拦不住。刚才我也没发现他靠近。看来是专精这方面……”
“你怎么老是把话题拐到战力上,打架就这么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刀客趴在桌子上,也叹了口气。
“叹气会变老哟。”
“反正不是我的身体。无所谓。”
楚怀寒轻笑一声,站起身绕到她身后:“那易容,我搞定了。闭上眼睛。”
刀客听话的抬头闭眼,感到有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盖在脸上,触感如同上等丝绸。
有点像面膜。
“别乱动。”楚怀寒一边在她脸上弄着一边道,“这东西可不便宜,平常小心点。”
见刀客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减轻了,楚怀寒忍俊不禁:“也不用这么小心……只要你别拿脸去接刀剑之类的就行。好了,睁眼吧。”
“我才不会拿脸去接。”刀客吐槽,“感觉你们江湖人不太像有常识的样子啊。”
虽说她见过的江湖人……嗯,深入接触过的江湖人也就楚怀寒一个。在她心里自己不算。
一睁开眼睛,她就想去看看自己脸上发生什么变化。没等她进屋,楚怀寒就服务态度良好地捧起一面镜子。
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与她对视。
刀客睁大眼睛,不光是因为这张脸属实英俊,还因为……
“这镜子……好清晰啊。而且看颜色,玻璃镜?”
“六号送的。”楚怀寒道,“我帮他探出一处碱矿,作为答谢送我了面刚打出来的镜子。”
若是在原世界,他们想找纯碱要么挖到地下一千米,要么去西北吃沙子。然而在这个世界,地理与原来完全不同,资源分布当然也不一样。
“他穿越都八年了吧。”刀客感慨,“穿越者必点技能才点到这里。大佬也不容易啊。”
“毕竟知道方法是一回事,能造出来是另一回事。咱们穿越者里面也没有精通理科的,全靠他摸索。”
想起唯一愿意花力气去造玻璃水泥进行改革的穿越者,社畜和文科生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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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崖走在街上,被清晨太阳一照,头便刺痛起来。昨天熬了一宿的代价终究追上了他。
小九应该还没起床。出门前顾舒崖给他做了早餐,和晚点回来的纸条放在一起。本来说好今天开始练武,但小九昨天被点了穴,顾舒崖到底给他留了个懒觉。
不出意外,今天他还会疼一段时间。去买些点心安慰好了。
顾舒崖这样想着,脚步停顿片刻,走向另一个方向。
晚些回去也无所谓,他的住处,没人会轻易摸进去,保密性一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