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严肃?”宋秋藏懵懵懂懂的问,不明所以。
宋忍冬并不理会小孩的问题,目不转睛地正面宋父宋母。
在宋忍冬的注视下,最后由杨月拍板应下。
“你…你说吧!”
杨月餐桌下的手,下意识去抓住自家男人的手,两人双手交握,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湿意。
“我想你们多少也能感觉出来,我与你们女儿是有一些不同的。”
“你们的女儿,在今日早晨,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我是在你们女儿离世后,才附身在这个身体上面的。”
宋忍冬知道自己需要这个原身的身份,也知道她这么说影响很多。
可能被宋父宋母不理解,甚至怨恨上。
但她这个人,喜欢坦坦荡荡的,能沟通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欺骗,毕竟从她意识苏醒开始,就是她占了便宜。
她短短几句话说完,便静待这一家子反应。
“姐,你说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十岁的宋秋藏并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接受。
与他一样不愿接受的还有宋父宋母。
“冬冬,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魇住了啊,阿爹去葛村清神婆来看看!”
宋仁阔红着眼梗着脖子就要起身,然而桌椅地下的手拉住了他,让他没能顺利起身。
“冬冬……”杨月本也想说着缓和气氛的话,可一抬眼,对上女儿的脸,陌生的神情让她一下子哽住了。
“这…你这突然间这么说,让我们怎么相信呢。”杨月话是这么说,眼中的泪水却是一刻不停的掉落着。
“冬……”她再开口,就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的人了。
宋忍冬:“我也叫宋忍冬,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依旧唤我冬冬,若是介意便称呼全名。”
“其实我跟你们说,并不想你们伤心,只是希望你们不会蒙在鼓里。”
“我作为这具身体未来的主人,同样身上流血你们的血脉,日后会承担为你们养老的义务。”
“除此之外,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道德人伦,我无有不应,当是我借了这身体的补偿和谢礼。”
她才说完,就被一旁的宋秋藏狠狠地推了一把。
“你是什么妖怪!你快从我姐姐身体里出来!!”眼见推一下没有用,他又推了一下。
“你这妖怪!快出来快出来呜呜呜——”宋秋藏从未像这一刻般,在乎自己那个胆小内向的姐姐。
宋忍冬随着他的推搡摆动身体,她并没有阻止。
宋秋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推了几下后,就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听着宋秋藏的哭声,杨月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跟着哭出了声。
宋仁阔倒是没有哭,他通红的眼眸,死死注视着宋忍冬,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宋忍冬却没有如他所愿,只神色平静的低垂眼眸,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拇指摩挲着食指,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她其实是偏向于,目前寄居在这里,等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大概情况,再拥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后,与这一家人了断因果后,再去过自己的生活。
不过看这一家对原身的爱,她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接纳她留下。
眼见这一家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了。
宋忍冬站起身,“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再继续说我的想法。”
杨月泪容满面地抬头,目视宋忍冬走出堂屋,走出院子,眼中泪水更加汹涌了。
这一幕,她仿若看着自己女儿,一步一步远离自己,远离这个家,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宋忍冬并不知道杨月所想,她只是觉得那个小小的空间,在哭声中,显得太过悲恸压抑了,她有些受不了。
她漫无目的的挪动步子,不知不觉走到了杏花林。
晚霞照映下的杏花林,枝头杏花添几分娇艳欲滴之感。
“忍冬堂妹,受伤了怎么还在林子里闲逛啊?”
突地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忍冬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穿蓝袍,头戴儒巾,一派悠然地单手攀在杏花枝上,交错的杏花后,清俊面容上挂着温柔有爱的笑。
好一副翩翩少年花中笑啊!
只是,在对上那如墨眼眸时,宋忍冬感觉到深深的违和感。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呢,压抑隐忍,愤慨不甘,沧桑悲凉……这些情绪在不断翻涌着,却还只是她读懂的万分之一。
可他是个少年人啊!他怎会经历沧海桑田一般。
违和,太违和了。
“堂妹这么久久盯着我做甚,即便咱们是兄妹也不合适哦!”
宋忍冬尴尬的撇开视线,一时思考入神,忘记收回视线了。
“堂妹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可是从我脸上看出什么问题了?”
宋忍冬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心好奇,便耿直道:“你有点奇怪!”
这个人,她在原主记忆中翻出来了。
宋氏一族年轻一代,最前途的读书郎——宋秋意。
他是大人口中的天才少年12中童生,13中秀才,今年若是参加秋闱高中举人,春暖花开时再参加春闱,中进士入殿试,便可入朝为官光耀门楣。
怎么想,这样的人眼中还是意气风发,或者对未来满怀期待壮志凌云哦啊!
咳——一不小心又想多了。
宋秋意听着这个答案,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这个本该盖棺定论的堂妹,意外的生机勃勃不说,还不一样了。
“堂妹,你也有点奇怪啊!”
宋忍冬后退了一步,宋秋意拂开面前遮挡的杏花枝,前进了一步。
宋忍冬见状再次后退了一步,与原身家人坦白实情,跟被别人发现,两者情况会产生什么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眼前这个宋秋意很敏锐很危险。
宋忍冬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微笑:“堂兄说什么呢?我说你有点奇怪,是今天怪好看的!”
说完,她拔腿就跑,往山下房子跑。
“堂哥,我想起来了,家里碗筷还没有洗呢,我得回家洗碗去了。”
宋秋意目光深邃地盯着那道大步流星的身影,探究不已。
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不同啊!前世这个堂妹可不是这样的,说话做事都是畏畏缩缩的,拘谨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