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法尔科内的倒台，不是我们一直追求却没有实现的成果吗？”
蝙蝠侠的反应，让戈登十分难以理解。
这是法尔科内！
号称罗马人的哥谭掌控者：卡迈恩·法尔科内！
在他没有倒下之前，哪怕是被进了监狱，监狱长也得客客气气为他布置好堪比总统套房的单人间。
更别说，有无数的证据显示，蝙蝠侠一直在追查的，当年杀害布鲁斯·韦恩父母的幕后黑手，就是他罗马人卡迈恩·法尔科内。
自己和蝙蝠侠，为了打到罗马人而努力了这么多年，叙述其罪行的卷宗都快要单独找个房间来堆放了。可就是拿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法外。
怎么，市长把法尔科内解决掉，就成了要毁了哥谭了呢？
看到戈登的表情，蝙蝠侠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赶紧出声解释道：
“法尔科内的倒台，的确是好事。”
“可是，如果通过杀人来实现这个目标。”
“那我宁愿他没有倒台。”
说完这句话，蝙蝠侠本以为，自己的老搭档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可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戈登更加惊愕的表情。
“伙计。。你是认真的吗？”
戈登有一些不敢置信，这个话，会从这位哥谭守护者的口中说出。
蝙蝠侠见到戈登充满疑惑的脸庞，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沉思了许久，反问道：
“这种杀戮带来的倒台，真的有意义吗？”
“法尔科内是倒下了，可然后呢？”
“企鹅人不是马上就上台了吗？”
“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继续为非作歹。”
“这和法尔科内活着，有什么区别吗？”
蝙蝠侠的语气，越说越坚定，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甚至出现质问的感觉。
“杀戮，带来的，只有痛苦。”
“法尔科内的倒下，难道对于哥谭是个好事吗？”
“法尔科内家族与科波特家族的火拼，带走了多少人命！”
“没有改变现状，却带来了许多无畏的牺牲。”
“难道，这不算是毁了哥谭吗？！”
乍一听，蝙蝠侠的话，很有道理。可是，细思极恐。
权力的结构，从来都会自发的趋向于稳定。
也就是说，无论在哪一个体制下，既得利益者和既得利益团体一旦形成，没有极大的变革力量，是绝对改变不了权力现状的。
这也就是教员所说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掉脑袋的。
这一点，尽管戈登看不明白，但接受过伟大领袖精神教诲的周晨，又怎么会看不清。
因此，在很早，他便向戈登指出，蝙蝠侠那种，期望不流血，不牺牲，通过现有的制度去推翻现有的体系的做法。
本质上，只不过是在变相的维护这个现有体系罢了。
当时，尽管戈登嘴上不说，心里却依旧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愿意否认，自己和蝙蝠侠这么长时间的通力合作，不过是白费力气，甚至在帮倒忙。
不过，在亲眼目睹市长的计划成功后，他的想法，也逐渐出现了动摇。
他看着蝙蝠侠的面具，黑夜的遮掩之下，他看不到对方任何的表情。心底深处，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他出声问道：
“那么，你希望怎么做？”
“找到更多的证据，更加直接能证明他犯罪的证据。”
“再将他绳之以法。”
“我们之前没有能将他送进监狱，只是缺了一些更关键性的证据。”
蝙蝠侠的话，终于击碎了戈登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的这几句话，周晨在很早之前，就和他预言过。
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
分毫不差。
在那时，周晨就曾对蝙蝠侠做出过评价：
“行侠仗义，不过是幼儿时代对正义的朴素幻想。那日行一善的行为，与其说是在匡扶正义，倒不如说是在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毕竟，他同样没有任何权力，对于其他人施以暴力。”
“哪怕他不开枪。同样也是违法。”
“看得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着非常优渥的物质条件，再加上高尚的品德。”
“这是他成功的条件，却也是遮住他眼界的精美纱布。”
“他只能看得见他自己和这个世界。”
“看不见，那世界中，还有着大量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
周晨的评价，仿佛还历历在目。戈登还记得，当时，自己内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懂了。
戈登的语气，有些凄凉。他没有想到，自己与蝙蝠侠合作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一个刚来的市长看得清楚。
他有些沉重的对着蝙蝠侠发问道：
“如果按你这样做，那些地下医院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那些即将被抓进去的孩子们怎么办？”
戈登提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心凉。
蝙蝠侠看着戈登，理所当然的说道：
“所以，我们要更快的行动。”
“把法尔科内送进监狱，而不是送去地狱，才能让他结束这一切。”
说着，蝙蝠侠扶着天台边的把手，看着远方，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就因为这位市长的鲁莽行动，才让我们的准备工作，全部浪费了。”
“科波特走上前台，我们的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他们并不会比法尔科内好多少。”
蝙蝠侠心情沉重的说着他对于这件事情的理解，说着，转头看向一旁头已深深低下来的戈登。
“戈登先生，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可这一次，即使迎着蝙蝠侠期待的目光，戈登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回复。只是紧紧的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掉。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少爷，我想，我们的合作，可能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听到戈登的回答，蝙蝠侠一时间却是有些沉默，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回答，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无论是这个称呼，还是后面的答案。
许久，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
戈登看着蝙蝠侠，历经多年的奋战，他的身体，其实也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灵敏矫健。
刚刚在战斗中被损坏的战甲下，隐约可以看得见斑斑血迹。
尽管再强大，可蝙蝠侠，在那强大的铠甲下，依然是血肉之躯啊。
他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这位老伙计的胸膛，他当然能感受到蝙蝠侠的失落，合作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搭档。这一点，在哥谭，尤为难得。
可是，刚刚蝙蝠侠的回答，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帮他了，不然，不光害了他，更害了整个哥谭。
他坚定的看着蝙蝠侠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我们的路，走错了。”
“是我们的懦弱和退让，让哥谭人民，在黑暗中等待了很多年。”
“不过好在，哥谭，终于等来了希望的曙光。”
“我将追随市长，一步一步的重新改变哥谭。”
“黑暗，不应是哥谭的主色调。”
“如果牺牲是必须的，那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去为更多的哥谭人，照亮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