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柔柔笑着走向弘历,如懿的脸色顿时彻底黑沉下来。
但如今是在宴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知不好做出一副妒妇的模样来,于是勉力扬起微笑,只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有些骇人。
眼见魏嬿婉已经坐到了弘历身边,两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如懿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道。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她希望弘历回头看她一眼,关心她两句,最好将魏嬿婉赶出宴会,以表示他对她的真心。
被打断的弘历却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皇后不舒服就先下去吧。”
如懿嘟起嘴,狠狠的看着弘历身边的魏嬿婉,玫嫔庆贵人等人,冷声道:“令妃今日献舞劳心劳力,也早些回宫歇着吧。”
魏嬿婉柔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年轻,这点劳累不怕的。”
被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还被嘲讽老,如懿勉力维持的假笑差点裂开,她失望的看了一眼弘历,转头甩着膀子气冲冲的出了宴会厅。
和亲王将一切收入眼中,对身旁的和亲王福晋悄声道:“这继后肚量远不如先皇后啊,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和亲王福晋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同道:“可不是吗,咱们府上的管家娘子都亲自给夫君挑选合胃口的妾室呢,如继后这般当场甩脸子的,臣妾还是第一次见。”
和亲王纳闷道:“你吸气做什么?”
福晋有些尴尬,看了看左右见无人注意才凑近和亲王耳边低声道:“臣妾是怕皇后又出虚恭,所以一直悄悄憋着气。”
和亲王干咳了两声,也想起了听自家夫人说起的皇后在选秀和册立大典上出虚恭的事,顿时有些无语。
“你也不必这般吧...太小题大做了...”
福晋脸绿了绿,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和亲王也想起自己夫人好端端的去参加册立大典,结果被横着抬回来的事,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仍觉得十分荒谬。
......
如懿阴沉着脸走在林园中,花盆底踢踢踏踏的踩在石子路上,仿佛要将某人踩碎在脚下。
她鞋跟比旁人高出不少,如此肆意妄为之下难免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朝后倒去。
“啊!”
她高呼一声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手,身旁的小宫女招呼不及也没能接住她,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如懿只觉得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顿时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如懿颤巍巍的睁开眼一看,就见凌云彻含情脉脉的脸出现在自己上方。
她双颊滚烫,刚才还十分粗哑的声音顿时夹了个九转十八弯,嗲嗲道:“凌云彻~怎么是你?”
凌云彻松开如懿的腰,退后一步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微臣见您心绪不佳,便一路悄悄跟在您身后,怕您出什么意外。”
如懿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来自男人的关爱,如今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男人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她垂下头哑声道。
“令妃使了奸计离间了本宫和皇上的感情,还在太后面前给我没脸......”
听了如懿对刚才宴会厅上的描述,凌云彻顿时十分心疼道:“魏嬿婉从前就喜欢攒银子,目光短浅,只认得些俗物,自然比不得娘娘您喜好风雅,高风亮节。”
憋屈了一晚上的如懿总算听见了一句让自己身心舒畅的话,脸上顿时荡起了灿烂的笑容,看向凌云彻的眼神也饱含情义。
一旁的小宫女被两人完全忽视,此刻正面如金纸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看见了这么刺激的一幕,她感觉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今夜了。
心情大好的如懿和凌云彻肩并肩走在小道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直到快到如懿所居的行宫之外时,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如懿如同一个娇羞的少女目送心上人一般目送凌云彻远去,若是小道长些直些,她定会立在门前目送他走出八百里开外才肯做罢。
直到凌云彻那雄伟的身姿消失在转角,如懿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宫女。
那宫女名为云芝,此刻正两股战战,额头上也一股股冒着虚汗,压根不敢抬头直视如懿,跪下抖着声音道。
“娘娘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而且......而且奴婢从小就蠢笨,记性不好,今夜的事明早就会忘个一干二净,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一条命...”
如懿有些疑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做了什么要本宫原谅?”
云芝看了看凌云彻离开的方向,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如懿的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懿迟钝的脑子总算也反应过来,惊讶道:“本宫和凌云彻是知己,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他与我是患难之交,我俩是超越性别的纯洁的男女之情!”
她神情激愤,如同被人玷污了纯洁的心灵一般,旋即怒瞪了云芝一眼走进了殿内。
云芝见自己性命无虞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暗叹自己真是没读过什么书见识浅薄,在她们村里,若是已婚妇人和单身小伙子如皇后这般,恐怕还不用等到天亮就要被人浸猪笼了。
她不懂什么‘超越性别的男女之情’,但她知道在民间若是成婚早,如懿的岁数都够做凌侍卫他娘了。
想到这,她默默打了个寒颤,感叹这宫中的人无论男女都使足了劲往上爬。
等云芝也走进殿中,进忠才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来,他冷着一张俊脸,面色沉沉的看了如懿所居的行宫一眼,又转头看了凌云彻离开的方向,轻哼一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