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陡然一怔,不可思议地拧眉,“薛姑娘,你说什么……”
薛晚晚自嘲地笑了笑,深邃眼眸里情绪复杂,艰难的撑起身子,抓在锦被上的双手暗暗攥紧,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诡异的冲沈少爷勾起苍白的霜唇。
突然伸手抓住了沈明朗的胳膊,趁其不备,把他往自己床上一带。
不等男人神色仓皇的挣扎着起身,她便柔弱无骨地扑进了男人怀里,用葱白的纤纤玉指,轻轻在男人胸膛上画圈撩拨。
男人惊诧地要推开她起身,脸色煞白地恐慌道:“薛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手环住男人的腰肢,根本不给男人落荒而逃的机会,再启唇,软软的媚音更加酥人骨头:“少爷,你要了晚晚吧,给晚晚一个孩子,晚晚想和少爷在一起……”
奈何声音再妩媚,眼底的光也依旧是寒冷彻骨。
不像是想和沈少爷天长地久,倒像是想拉着他万劫不复。
男人胸膛起伏剧烈地和薛晚晚抗衡许久才勉强控制住薛晚晚的一只手,百思不得其解地凝重道:“可你不还是要离开沈家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女人听到他问的这些话,幽暗的眼眸瞬间一片湿润,故作坚强地继续往他身上靠,没被限制自由的那只手甚至还一把扯开了男人的腰带,并且迅速往他紧合的衣襟内伸了去。
“外面太吓人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往哪里逃。少爷给的簪子,被我弄丢了……我吃了两天的馊饭,喝的都是水池子里的污水,我没有家了,少爷,我不想离开了。我想通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少爷,给少爷传宗接代。”
男人剑眉皱成一团,一边制止着女孩的肆意侵犯,一边压沉声道:“薛姑娘、薛晚晚!你不能这样做!沈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这里就是无底深渊,会让你一辈子都不得自由的!”
可惜女孩心意已决,沈明朗越挣扎得厉害,她越贴得紧。
利用男人双眼看不见之便,强行抬腿跨坐在了男人的身上,在男人分神顾及她的伤腿时,猛一用力把男人推倒在了床上,接着捞过男人的一只手,往自己本就宽松的衣襟内按,隔着一层色彩鲜艳的裹胸布,摁在了女子的柔软部位。
“这样,少爷就不会拒绝了吧……”她唇边的笑妖媚动人,眼神深处却暗藏杀机,在男人几乎被吓傻,半晌没有下一步反应时,主动吻住了男人的嘴唇,纤纤十指灵巧地褪下男人身上的层层温润白衣。
腾出一只莲手,指尖勾落床边的红帐,不过多时,帐内就传出了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
女子的手抓在罗帐上,五指掐着团红,透着苍白。
可嘴里却时不时冒出一句不太像她能说出口的助兴话:
“少爷,你真厉害……”
“少爷,晚晚真是喜欢死你这个样子了……”
“相公,慢点!”
这么大胆的说着私房话,更让我断定了薛晚晚在离开沈家的那两天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幻境里的时光流逝飞快,一眨眼就来到了六个月后。
薛晚晚怀孕了,六个月后的薛晚晚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人也发福了不少。
孕中,沈少爷待她依旧好得没边,纵是自己行动不便,出门更是难上加难,可因为薛晚晚的一句想吃相公亲手买的橘子,沈少爷就不管不顾地带上书童亲自上街去给薛晚晚买。
有几回还差些在路上出了事。
沈老爷在薛晚晚怀孕后倒是并没有再多为难薛晚晚,只是对瞎儿子总抛头露面给儿媳妇置办妇人所需的物件颇有微词。
照着幻境内走马观花的时光加速流逝来看,薛晚晚和沈少爷的夫妻生活还是挺和睦的。
有时两人相对无言,却皆是唇角含笑,都能称一句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了。
但薛晚晚眼底时不时浮上的森冷恨意,却又让我愈发看不明白他们夫妻究竟是在闹哪出。
“这里面的沈家少爷和少奶奶目前来看,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问题是不是出在薛晚晚逃出去的那两天上?”我忍不住地问身边和我同处幻境的上清。
上清颔首:“嗯,娘子猜对了。”
我好奇追问:“那两天薛晚晚究竟遇见什么事了?难不成,和沈明朗有关?”
上清负手幽幽道:“沈家的家丁,打死了薛晚晚的心上人。”
“啊?”
幻境中的画面骤然一转,又是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内宅深处的房间里却猛地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整个沈家的家丁奴仆全都闻声匆匆赶了过去……
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出事的地点正是沈老爷的卧房,出事的人,是沈家少奶奶……薛晚晚。
儿媳妇深更半夜出现在公爹的屋子里,还躺在公爹的床上,下体一片血红,明眼人都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沈家夫人不小心撞见这一幕后更是怕得全身颤抖,又羞又恼地倚在房门上捧着心怒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沈家的列祖列宗,你们开开眼呐!看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男女,丢人啊!沈自如,你浑蛋!这可是你的儿媳妇!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孙子,你怎敢……”
话没说完,沈老爷就拎着裤子匆匆出门,迎面就给了沈夫人一巴掌,青着脸恨道:“贱人!你在这里大肆声张些什么!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么,你是想让整个镇子都看咱们家笑话,知道咱们家出了个不守妇道的婊子儿媳么!”
沈夫人被一巴掌打昏了头,听见沈老爷的话后,更是恼得满脸通红,颤颤巍巍地指着沈老爷道:
“你还把责任推到媳妇身上,她平时怕你怕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现在说是她不守妇道爬你的床,你当大家都瞎了么!”
沈老爷被揭了短处,面子上愈发挂不住了,还要再伸手打沈夫人时,书童却搀着沈少爷寻了过来。
“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晚晚怎么了!”
沈老爷一见沈少爷顿时就心虚了,正局促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屋里的稳婆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来,举着两手的血拖着哭腔道:“老爷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孕中行……孩子没保住!少奶奶现在大出血,根本止不住啊!”
“什么!”沈少爷脸色煞白地抬脚就要进厢房,“我去看看晚晚!快去请大夫!快去!”
沈老爷面红耳赤地赶紧挡在沈明朗面前,“妇人流产,产房风水大凶,容易破家中财运,你不许进去!”
沈明朗顿了一步,缓了缓,却倏然扯唇露出一抹苦笑:
“爹,我是眼盲,不是心盲……眼不见为净,从前,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收场。爹……我们沈家,无后了,眼前局面,是你一手导致,往后沈家的兴衰,全靠爹你一人了。”
“明朗……”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沈明朗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沈老爷,在书童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了薛晚晚出事的厢房。
那一夜,整个沈府的烛火燃至了天明。
再往后,薛晚晚就被沈老爷关进了柴房,不许任何人见她。
府里所有知道内情的家丁奴仆都被沈老爷赏了封口费,外加狠狠恐吓了一顿,因此沈家媳妇与公公苟合的丑事才没有被传扬出去,至于沈家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沈老爷则对外宣称是不小心摔掉的。
凛冬腊月,梅花在白雪中争先斗艳地盛放。
沈明朗站在囚禁着薛晚晚的柴房门外,无声地握紧双拳,沉默很久,直到白雪覆满了他的满头青发,他才吐了口热息,闷咳了两声……
“晚晚,我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在此之前,照顾好自己。”
轻轻往门槛外放了一枝艳红似血的红梅,沈明朗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后院。
书童在小门外撑伞候着沈明朗,见沈明朗出现,赶紧过去帮他披上了雪貂大氅,用桃花伞挡开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少爷,这种女人你还来看她做什么!想当初她被人拎到市集上发卖,要不是少爷你大发慈悲救下了她,她现在早就搁青楼里头卖笑了!哪还能来沈家做少奶奶享清福。
之前她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少爷你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由着她去了,可这回,她连你们的孩子都能舍弃!
还敢爬老爷的床,要不是少爷你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老爷哪还能留她性命!
这种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让她在柴房中好好反省几个月!等她身体恢复了,再将她赶出沈家!”
“小六,帮我一个忙,去陈大夫那里拿几贴妇人小产后调理身体的药。
今天天冷,再命人晚点偷偷给她多送两床被子,汤婆子也要送,饭菜,就把我分一半,端过去,送给她。
她现在正是身体虚弱着,不好好将养,以后会落下病根。”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呢!说好了不心软的!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
“那又能如何……我只知,她一日是我妻子,我就得护她一日,哪怕,她并不心悦我。”
“可是少爷你这样做,老爷知道了又该打你了!”
“打吧。我这条命,也不知还剩几许寿元,乖顺了一辈子,总要按着自己的意愿,活上一回,放纵一回。”
“少爷……”
“她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了。”
雪日过去。
躺在柴房中奄奄一息的薛晚晚没有等到沈家来人放她走,反而等到了沈明朗要续弦的消息……
彼时曾为她验身的中年妇人将这件事清清楚楚的告知了她,她听罢,死寂的眸底终于又掀起了生机,唇色霜白的躺在稻草上,满脸俱是不敢相信,上气不接下气的激动嗫嚅道:
“他没休妻……怎么能续弦。外面的喜乐锣鼓声,原来是他又娶了新人……沈明朗,你骗了我,骗了我。说好的,让我等你,你会带我出去的……”
中年妇人挑唇讥笑:“你骗了他这么多次,还不许他骗你一回吗?薛晚晚,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得无条件的原谅你,包容你?
你回来,是为了复仇对吧!你故意勾引少爷,怀上少爷的孩子再去爬老爷的床,其实就是想让老爷名声扫地,让沈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对么?
但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沈家是世家大户,沈家权势滔天,沈老爷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地位,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身为世家的掌权人,他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就你这些自以为是复仇计策的小花花肠子,沈老爷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它灰飞烟灭,根本不堪一击。”
“我要见沈明朗!我要见他!”薛晚晚虚弱的用尽全力抓住妇人手腕,可妇人却稍用力就甩开了她,不屑的啐了她一口吐沫,出言羞辱: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见我们家少爷,早干什么去了?不过你以为见了少爷就能有转机?我告诉你,你想多了,少爷才不在意你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当初就是少爷亲自命人打死了你的阿牛哥哥,你的阿牛哥哥,死的可惨了!少爷当初对你有兴趣,为了得到你可用了不少手段才逼老爷同意娶你进门,验你的身,其实也是少爷授意的。
大婚之夜他帮你逃跑,实则是早就算到你还会回来。你自诩聪明,能将沈家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可事实却是你一直是大少爷掌心中的玩物!
你觉得少爷前几天还肯来见你是对你余情未了?醒醒吧!你连他爹的床都敢爬,你觉得少爷他每每想起这件事,不想作呕么!
薛晚晚,你已经不能再有孕了,这沈家少奶奶的位置,你也该腾出来给别人了!
哦对了,你知道你阿牛哥哥的死状是什么样子的吗?被人活活打成了肉泥,吐血身亡,死前,手里还抓着你给他的那根木簪子,少爷下令,将他的尸体拖荒野去喂了野狗!
所以他的尸身,至今还没找到呢!也许,早就进了哪条狗的肚子,被消化的一干二净了!”
“别说了,别说了……”薛晚晚痛苦的抽泣出声,躺在草铺上早已动弹不得,红着双眼哽咽道:“原来我才是那个被他们玩弄于鼓掌的笑话!先前,我竟还以为,他对我,确有几分真心,原来都是假的!”
“世家子弟,真心比黄金都可贵,你也不掂量掂量,看自己配不配!”
薛晚晚绝望的阖目:“所以,你今天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中年女人冷笑一声,从窄袖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如今少爷已经娶了新媳妇,你也没用了,我奉少爷之命,前来送你一程。”
薛晚晚陡然睁开眼,神色恐慌不敢置信的询问她:“你想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