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掌相交,轰然如雷,宛若虎啸于山林,回荡在密室之中。
霎时间,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劲自二人掌心交汇点迸发,化作一股无形涡旋,激荡周边众人衣衫随风猎猎作响。
岳千重只觉掌心一股沛然莫御之力汹涌而至,心中大骇,身形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踏得地面灰尘高高扬起,显然是将那汹涌力道巧妙卸于足下,以求稳住身形。
反观陈天九,外表看似屹立不倒,实则内里已是波涛汹涌,身形微晃间,胸口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几欲喷薄而出,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这股血气压回心脉,不愿露出丝毫破绽。
他此前为免云梦烟走火入魔,遭逍遥诀反噬,已然身受内伤,此番强提七八分真气,与岳千重硬撼一掌,无异于伤口撒盐,伤势愈发沉重。即便他极力掩饰,脸色仍不由自主地变得嫣红,血气翻涌,难以遏制。
一旁观战的张墨羽,乃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老前辈,眼光毒辣异常,见状之下,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忖:“此子内力之深厚,实属罕见,与岳千重对掌之下竟能岿然不动,但其血气翻腾之状,却似已负内伤,当真怪哉,莫非早有隐患?”
陈天九却似浑然不觉自身伤势,他深知此番擅闯神农谷禁地,又解萧剑鸣之困,已与岳千重结下不解之仇,此时已无退路,非战不可。于是,他趁岳千重身形未稳之际,施展纵天梯,脚踏奇步,一拳裹挟七八分内力,直逼岳千重要害而去。
岳千重见状,亦是反应神速,脚下轻点,似是忌惮陈天九浑厚内力,不愿硬拼,又朝后退开几步,反手一拍,格开其手腕,随即肘风如电,直击陈天九下巴。
陈天九身形微侧,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凌厉一击。随即再度欺身而上,近身缠斗,拳影纷飞,犹如漫天繁星,十数招眨眼即过,二人一时难分高下。
又是一阵拳掌交错,岳千重一拳击空,招式略显凝滞。陈天九双目精光一闪,见其左侧门户大开,施展出绝技“化虚若影”,掌中虚影重重,一掌拍出,正欲建功,却被萧剑鸣一声急呼打断:“小心有诈!”
陈天九心念电转,掌力瞬间收敛,但仍不可避免地击中了岳千重左胸。
他只觉掌心一阵火辣,犹如万针攒心,定睛一看,只见岳千重衣襟之上,点点血迹间透出隐隐寒光,心中不由大惊:“这衣襟之下,竟是暗藏刺猬甲!”
岳千重嘴角得意一翘,然虽身披甲胄,被陈天九一掌击中,亦是胸口一闷,被余力震退半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但他却反趁势欺身而上,压臂反掌,直击陈天九胸膛要害。
陈天九击中刺猬甲后便知其上有毒,只觉手臂麻木不仁,无力招架,只得脚跟一点,身行微侧,猛然暴退,以避其锋。
然遭变故,他纵使反应再快,亦只险险避开胸前要害,左肩仍不免中了几分掌力,伤势更添几分,鲜血终是压抑不住,丝丝溢出嘴角。
他一边连点左臂穴位,防止毒素蔓延,以免牵动那梦魂萦爆发,一边咬紧牙关,强忍痛楚,不顾自身武学造诣所限,反而将真气强行提升至极限,直至全身经脉剧胀难忍,悄然汇聚这股庞大的力量于掌心。
这已然是他将青松真人所授的真气发挥到了恐怖的四层,一记虚空掌蓄势待发,暴退之际目光如炬,静待岳千重上前。
云梦烟见他口溢鲜血,被逼得连连后退,脸色瞬间苍白,却哪还待得住,大惊失色之下,身形一闪,便欲加入战局,一掌带着凛冽的寒风,向岳千重拍去。
而与此同时,萧剑鸣亦是双拳一紧,热血上涌,不顾自身伤势,一跃而上,一拳裹挟着破空之声,轰然击出,誓要先为陈天九解围。
只觉两侧风声呼啸,二人不顾一切地跃至陈天九身前,见状,他心中暗自叫苦,无奈撤下了蓄势待发的虚空掌,后退之势猛然一顿,身形一晃,竟不顾伤势急追而上,试图阻止二人涉险。
正当双方即将爆发一场混战之际,张墨羽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至,稳稳地横亘于众人之间,其浑厚内力澎湃而出,衣衫随风鼓荡,霸气侧漏,令众人匆匆收住了脚步。
四周空气仿佛凝固,紧张之气弥漫开来。
岳千重见其竟面朝自己,心头怒火中烧,然面上却沉静如水,唯余双眉紧蹙,沉声问道:“张兄此举,意欲何为?”言罢,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墨羽,似要将其看透一般。
张墨羽微微一笑,却已转向陈天九,淡然言道:“此子与老夫有约在先,岳掌门何妨稍待时日,待老夫了却此约,再论其他?”
岳千重眉头皱得更紧,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张兄,你我交情自不在言,但今日之事,关乎神农谷存亡,你此番插手,实属不妥。”
张墨羽缓缓转身,老眉微蹙,语气中透着不悦,“有何不妥?世间万事,皆有先来后到。此子既与老夫有约在先,岳掌门又何必咄咄相逼,莫非真要逼得老夫不顾旧情?”
岳千重闻言,气息一滞,怒意难平,正欲发作,却见张墨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哼道:“岳掌门莫非不愿给老夫几分薄面?”
岳千重眼神闪烁,心中暗自掂量,深知张墨羽武功高强,加之自己先前一战受了些伤,若真动起手来,几无胜算。且神农谷虽人多势众,但长老皆外出未归,此时翻脸,恐逼迫其几人联手,实非明智之举。念及此,他强忍怒气,微微一笑:“张兄既有此言,岳某岂敢不从?”
言罢,他忽地指向云梦烟与萧剑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但这二人,必须留下!”
话音未落,陈天九身形微动,掠至二人身前,心知他此言乃是顾忌自己一行与张墨羽联手,刻意分化,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意,已有计较,朗声道:“岳掌门用心良苦,陈某虽惜命,却更重情义。今日,除非陈某血溅当场,否则,定保他们周全!”
他仰天狂笑,声震四壁:“再者,岳掌门也未免太过自负,若想留我三人,只怕还需再掂量几分!”
说罢,一身真气故意爆发至九分,衣衫鼓胀,猎猎作响,竟不比那张墨羽逊色分毫,令其讶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