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翊的脸登时扭曲,一身暴戾冷鸷的气息更甚,整个人气得快冒烟。
“该死的,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一拍两散?她要跟他一拍两散?!
陆浅笑得更加讽刺,但是眼圈已经不受控地泛红,“没听清吗?程大当家?”
“好,我这次说明白点,你愿意玩,愿意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随便你。
我不管那个女人是对你有用还是单纯合你上床的胃口,凡妮莎也好,谁都好,你想找谁找谁,愿意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
同样,你也别要求我。
但是如果你不忠,还要求我对你不二,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你想在我身上打这种算盘,趁早滚蛋!”
他的不信任、他的不解释、他的质问,一桩一件都是一根根刺,一针针地锥进陆浅心里。
她早做好了当他女人的觉悟,什么她都能接受,什么她都能忍耐。
唯一能压垮她的,只有程翊。
说到最后,陆浅的音调已经带上颤意,染着没出息的哭腔。
她不想哭,但是她忍不住,每一个字都好像一粒沙,顺着风钻进她的眼睛里,换来满眼泪光。
那个怒火已经燃烧到要烧毁一切的男人,忽然愣了下,剑眉蹙起,不再气愤着怒吼回去。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陆浅眼中已经蓄满了泪,她不愿意眨眼,不愿意让这几滴眼泪掉下去,就像在逃避承认。
眼前程翊的脸已经模糊,陆浅只能听到他一声不吭。
陆浅的心里坠坠的,有些凉,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说的这些话什么都换不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像个笑话。
陆浅的嘴角动了下,没有嚎哭,而是笑了起来。
脸上的肌肉被带动,眼里的泪水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滑落。
“程翊,你杀了我吧。”
陆浅觉得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哭过的样子,但是她一想到程翊和别的女人调情的画面,一想到他不信她、不爱她,就难受得要窒息,像被溺在泥水里,活不过,又死不掉。
这句话入耳,程翊的的心像是被一只鬼手掐住,不能跳动。
看着陆浅笑着流泪的样子,心上的肉就好像被一块块剜掉,疼得他呼吸都如万箭穿心。
因为他的心,就是为了陆浅一点点长出来的。
她碎,它就死。
她活,它才跳。
程翊忽地伸手,紧紧地抱住面前哭泣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浅浅,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着,不停地道歉,在她耳边请求着宽恕。
“我、我怎么能杀掉你,我不可能会杀你的……”
杀了陆浅,就等同于杀掉程翊自己。
比杀掉他自己还痛千倍万倍。
程翊抬手擦拭着陆浅流下来的眼泪,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捉急心疼,眉头紧紧地皱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但陆浅看着他的脸,眼泪半点也止不住,顺着她的脸颊流个不停。
“你为什么、你怎么能……不、不信我……”
她哭得抽涕,话语也断断续续,尽是委屈的埋怨。
程翊的大掌间全是她流出来的泪水,从指缝流过手背。
他软着嗓子,音调近乎哀求:“对不起,浅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气,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是我混蛋,求求你别哭了。”
程翊紧锁着眉,眼眶泛着微红,他低头轻拭着陆浅的脸,心里一下下地抽疼。
他不愿意看见她伤心的眼泪,尤其是因为他。
“对不起……浅浅,是我混账,你别哭了,我不想让你为我哭。”
程翊现在恨不得回到十分钟之前,一枪崩了自己。
陆浅的委屈越发浓重,她断断续续着把所有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担心你?十天,你十天没有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程翊一下下吻在陆浅的眼角,软着音调:“知道……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陆浅死命推着他的胸膛,全力拒绝他的触碰。
“我都没有问你,我什么都没问你,我相信你、我爱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
程翊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眼圈也越发变红。
“我想跟你解释的,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解释的。”
他从书房出来就是想直接去找陆浅解释的,但是他把塔维亚都翻遍了也没有陆浅的踪影。
还是白曜告诉他,陆浅可能会在米兰大教堂。
于是他着急了,他急切地想找到陆浅。
当他看见路易斯给陆浅戴项链的画面,又是气疯了,气得毫无章法了。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很美好,但是他接受不了,这种美好里没有他的存在。
陆浅从没对他这样顶过嘴,所以在盛怒之下,他就下意识地觉得,陆浅是为了那个男人跟他顶嘴,她愿意为了那个男人去死。
还有那些什么一拍两散的话,他听不了,也根本接受不了。
直到陆浅的嘴里说出凡妮莎的名字,程翊才猛然间意识到,陆浅到底在因为什么跟他生气顶嘴。
陆浅还是一样捶着程翊的胸膛,把他往一边推,“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怎么会,”程翊把手臂搂紧了些,眉目中尽是心疼,“我永远都不会不爱你。”
而且这段感情里,他才是更怕被抛弃的那个。
陆浅被他紧紧揽在怀里,心和情绪都逐渐安稳下来。
程翊听到陆浅的抽泣声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安稳,他轻轻拍打着她还有些颤抖的背,“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账,不哭了好不好?”
他之前只是觉得他不想看到陆浅哭,但她真正在自己面前嚎啕过一次后,他才知道,看着陆浅流泪的样子他有多痛。
钻心刺骨,千刀万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
他松开陆浅,半蹲下来,仰头看向她哭花的小脸,将她最后两缕泪痕轻轻擦掉,语气温柔恳切。
“听我解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