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话音刚落,全场的人都陷入了异样的惊恐,各种语言的怒骂与哀嚎响彻会场。
台上的拍卖师也一下子慌乱起来,赫尔墨斯承办三十年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凡妮莎垂眼扫过地上已经碎成渣的通讯器,发出一声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
这女人很聪明,也很果决。
她没有选择继续求饶,也没有选择把希望寄托在程翊身上。
凡妮莎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目。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哪怕是在对你动了杀心的时候,也能那样温柔妖异。
她所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挽回余地的,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是她能为自己争取来的最好结局。
会场内的躁动越来越强,声势也越来越浩荡。
“——都是你,害我们要跟你陪葬!”一声愤恨的怒骂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疾步朝着程翊一行人冲来,怒目圆睁,满脸的皮肤已经扭曲到变形,手上的动作明显是要开始掏枪。
程翊扫了他一眼,半点反应都没给他。
“砰!”
一声枪响。
那名男子还未走到一半,手还没从枪套中掏出,便应声倒在拍卖席的台阶上。
祁煌缓缓收回还冒着烟的枪,轻轻吹一下枪口。
“还有谁想早点死吗?”
“……”
躺在台阶上的那个男人,睁大着一双眼,身躯从抽搐变为挺直,眉心一枚红色圆点,直接贯穿头骨,是毫无疑问的一枪爆头。
这男人杀人的速度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就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如此狠辣,又如此精准。
连他收回枪的动作都是如此地优雅平静,就好像地上这个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死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场内其他蠢蠢欲动的人完全不敢再有所动作。
谁下一个被他盯上,必死无疑。
“呵,”凡妮莎眼神扫过台阶上的死尸,一声冷笑,语气中满含讥讽,“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没准早死了还能舒服一些。”
凡妮莎盯着会场中的钟摆,“三分钟后,我们都要死,全都要死,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凄惨又凌厉,闻得出生命燃烧的味道。
陆浅闻言,拧着眉毛望向凡妮莎,“凡妮莎,r让你在海上游轮采取行动,他根本就没想让你活着回去不是吗?”
陆浅不相信在舰队围攻和巨型爆炸发起的时候,r还会找人来救凡妮莎。
毕竟看她这副明显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她也不过是r手下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但是凡妮莎并没有在意陆浅的挑衅,她又何尝不知r的心机有多深。
“呵,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这次行动暴露,我是没想着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凡妮莎的语气带着些自嘲,毕竟她对程翊仍旧心存幻想。
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这一切,亲耳听到这些真相,她根本不愿相信,她这一生都没有半点可能。
那个在她心中像神一样的男人,是会爱的,是会有情的。
只可惜,这些都不是她看得到的东西。
“你不用在这里激我,”
“你是很有潜力又怎么样?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等死罢了。”
凡妮莎她的面容因为肋骨的抽痛而布满汗珠,但她仍旧看着陆浅的脸,发出一声鄙夷的笑。
“我只恨,没有在你刚来到塔维亚的时候就除掉你,是我轻敌了,才会放任你至此,我要是下手再重一些,你连跟我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陆浅听到凡妮莎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下手再重一些?”
意思是她刚到塔维亚的时候,凡妮莎就对她下过手了?
“只能说我也没想到,程翊对你有那么上心。”
凡妮莎轻笑一声,又带动了肋骨的伤口,疼得一抿唇。
“我以为你第一次被他赶出来,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陆浅仰脸望向程翊,疑惑逐渐在眉眼之间浮现。
程翊也是一怔。
他把陆浅赶出去?是来到塔维亚第一天那件事?
(女仆装事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md谁能想到我这个伏笔过了二百多章才揭开,我怎么这么能写……)
凡妮莎靠坐在沙发边,摆出闲聊的姿态,还为自己点上了一颗烟。
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平淡:“其实我那时候从tang口中得知,你还没上过程翊的床,还是挺诧异的。”
陆浅眉目顿沉,“所以你就想了那么个办法?”
凡妮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引导你去找潜鳞阁,仆人们孤立你,在你的食物里下慢性药,安排杰西在宴会上赌博,都是我干的……”
紧接着她话头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掐烟的手,朝着陆浅点点。
“哦对,包括杰西手里的神经麻醉药,也是我给的。”
“不过你运气挺好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你逃过了。”
“呵,”她又笑着摇摇头,又微微叹息着闭起眼,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运气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跟我一起死。”
“……”
陆浅心头梗了下,原来从她到这来的第一天,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上了。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白曜,歪头侧过身子,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神色,像是求证般地开口问向凡妮莎:“可是,凡妮莎小姐,你没觉得游轮外面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吗?”
随着这句话入耳,凡妮莎紧绷的表情逐渐垮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白曜微笑着,迈着儒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凡妮莎面前。
他倾下身子,拿起手上的长烟斗,在凡妮莎受伤的侧腰上轻点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平淡柔和。
“即便没有到达爆炸时间,舰队包围游轮,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声响呢?”
“……”
凡妮莎的眼睫轻颤两下,似乎是想明白过来什么。
确实,她刚才的神经有些太过慌乱,慌乱到绝望,竟然没有发现,从她按动通讯器开始到现在,这艘游轮的外围都没有半点声响。
无论是舰队行驶的声音也好,还是炮火发动的声音也好。
这个世界异常平静,只有钟表在哒哒地走着。
白曜轻歪下脑袋,挑眼微眨,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想通了?”
满会厅的人也在此刻陷入了寂静,白曜的意思是……
寂静之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冷若冰山的声音。
“少爷。”
白曜直起身来,低头推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舒然笑意。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