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之中,一高大身影从门外缓缓走进。
全场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角落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挺拔健硕的平头男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面容英俊但神色冰冷,一双灰色眼瞳如万年寒潭,一枚蓝钻耳钉在耳垂上泛着光。
男人肩上扛着一包布袋,身上的衣服被水渍打湿得一块一块,古铜色的皮肤在拍卖会场的灯光下映照出性感的纹路。
他迈着大步走到一众人面前,将肩上的布袋朝地上一丢,露出几节炸弹引爆线和开关。
“全拆掉了。”
语气平淡严肃,和他的人一样冰冷。
白曜笑着,打量了下地上的布袋,“舰队呢?”
“都控制住了。”仍旧冷淡,似乎这事跟他毫无关系。
白曜轻笑着,搭上赤枭的肩膀,“真是我的好兄弟。”
赤枭听到这句话,冰山样的脸上消解了些,半垂下眼,算是有点表情。
凡妮莎一脸惊恐地听着赤枭和白曜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
“你、你……你们……”
怎么可能?!那可是英国军方舰队,哪有那么容易被制服?而且白青会的势力远在扶桑,她也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白曜的动作,怎么可能舰队入境意大利都没有消息的?
“你以为我们这帮人刚才在干什么?只是为了帮你争一个家徽吗?”
白曜看着凡妮莎逐渐扭曲的脸,捡起地上拆下的炸弹线路,拿在手里把玩着。
“当然是为赤枭赶到这来拖延时间了。”
白曜笑得温润,一双狡黠的眼闪烁着似水的眸光。
他预判到r会在这次拍卖会下手,于是早就开始监察英国出海舰队的动向,没想到这一批舰队,两个月前就已经埋伏在威尼斯。
白曜测算的时间刚刚好,刚刚好拍下那台密码机,刚刚好给全场的人演那出戏。
白曜相信陆浅一定能懂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提前跟他们做任何交代,聪明人之间的一拍即合,不必过多言语。
但他没有想到陆浅能为赤枭争取这么多时间,连船底的炸弹都能拆掉。
白曜再度开口问道:“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没有接到白青会动向消息?”
“白青会在威尼斯有后备舰队,”白曜将手中的炸弹线路朝着凡妮莎身上一丢,嘴角勾起妖异笑容,“很合理吧?”
虽说白曜和程翊看似“和好”,但是两帮的势力交锋从来没有停止过,互相渗透政权的事情也在私下一并展开着,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不过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情况下,没必要去搞那些两败俱伤的事情就是了。
陆浅听到这,算是全部明白。
她就知道白曜的动作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男人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
许久不作声的程翊终于开口:“不过真可惜,放这么久的线,r居然没有出席拍卖会。”
他还以为时隔多年,终于能和r再一次当面对峙。
凡妮莎这下子是真的绝望,身子瞬间脱力,整个人栽进沙发里,双眼空洞地望着面前一众人。
原来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一切,都是别人棋高一招的下策罢了。
如今的她,连生死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
她败得彻底。
“凡妮莎,你真的很聪明,手段也够狠够精明。”
陆浅拢起身上的披肩,走到凡妮莎身边,居高临下地望向她,眼底平静淡漠。
“可惜你想要的太多,你的爱也不够,忠心也不够,我最后教你一句俗语吧。”
她弯下腰,抬手在凡妮莎姣媚的脸蛋上拍了拍。
“人心不足,蛇吞象。”
白曜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扭过脸去望向拍卖台上已经完全呆滞的老者。
“先生,我看这场拍卖会,应该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吧?”
正当老者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作答之时,会厅门外蹦蹦哒哒走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包子头,一身唐装。
张嘴是瓮声瓮气的奶音:“罗先生有令,拍卖会中断,各位请回吧~”
接着没有再说半句话,又蹦蹦哒哒地走了开去。
白曜笑着朝老者耸耸肩,一脸“看吧”的表情。
老者强咽下一口口水。
“当——”
手起槌落。
“本届赫尔墨斯拍卖会,落幕。”
*
几人走到游轮甲板上,才看见了眼前令人咋舌的景象。
月色之下的海面上,游轮周围两海里外,几乎都被战舰包围,不过这些战舰都安安静静停在那里,就像一艘艘鬼船。
陆浅跟在程翊身边,不禁开口问道:“把凡妮莎留在那里没问题吗?”
虽然凡妮莎已经被程翊下令打断手脚,舌头也割掉了,等在那里也是个死。
程翊轻笑道:“放心吧,r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程翊温柔的面孔,陆浅不禁打了个哆嗦。
给凡妮莎一丝丝生的希望,让她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却迎来其他人来杀掉她。
魔鬼,赤裸裸的魔鬼。
*
游轮舱内。
凡妮莎挣扎着在地上爬行,试图一点点挪蹭到会厅出口。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男式皮鞋。
她睁着惊恐讶异的眼睛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唔……唔唔……”
她的舌头被割掉,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但听得出,语调急切又惊恐。
“呵。”
那男人笑了一声。
“凡妮娅,你可真狼狈啊。”
“……唔唔……”
她挣扎着抬起断掉的手,想去抓男人的裤腿,可惜连他的鞋面都碰不到。
“啧啧,”男人轻啧两声,弯下腰,抬手狠命掐住凡妮莎口水血液混杂流淌的下颌。
“你姿势这么丑陋,一点都不漂亮了。”
灯光昏暗,凡妮莎看不见那男人的脸,但是她感觉得到,那人是笑着的,而且笑得温润优雅。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枪,咔哒一声上了膛,抵在凡妮莎的头上。
“所以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唔!唔!”凡妮莎惊慌着摇头惊叫起来。
男人摁动扳机的手刚刚下落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哦对,你知道当年斯图尔特家族是毁在谁手里吗?”
凡妮莎听到这句问话,连求饶都忘记,瞳孔瞬间涣散,脸色苍白无助。
“砰!”
一声枪响。
凡妮莎应声倒在血泊之中,一朵鲜血染成的罂粟花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男人轻缓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沾染血迹的手。
他直起身来,将手帕朝着凡妮莎的尸体随意一扔。
“可惜,你没机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