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惊慌:“是粮仓那边的守卫的来报的,说这些百姓因为没粮吃,晚上聚集在一起到粮仓去讨粮,守卫的没您的吩咐自是不敢开仓放粮,那些百姓一急直接就跟守卫的动起手来,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火把不小心碰到了粮仓,现在天气干燥,粮仓一下就起了大火……”
“废物,这群废物东西,一群贱民都搞不定吗!”吴县令破口大骂。
随后问道:“那粮仓现在的情况呢,火扑灭了吗?”
管家支支吾吾说起来:“没、没有,火太大了,根本来不及……”
“废物!废物!要你们有何用,粮仓烧了才跑来找我,是让咱们都喝西北风去吗!”吴县令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然后管家又跟他说了另一个噩耗。
“这群百姓眼看粮仓讨不到粮,都集结起来去各个粮商的家里要粮,不给就直接抢,现在县城里一片混乱,还有一部分百姓好像朝着县衙来了……”
吴县令不敢置信:“县里乱了?”
管家点点头:“是的,说是您、您不让他们出城,就把您和县里富商家的粮都抢了。”
“疯了疯了,真是一群疯子,就因为我不让他们进出城?我不让进出城不还是为了县里好吗?要是开城门,难民闻着声扎堆过来,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吴县令想不通事情为何会成这样,之前县里不是都很安稳吗?为何突然就乱了呢。
他想不通,管家倒是知道,只是他也不能说的太直白,容易触怒吴县令,于是他想了想只说道:“大概是因为粮铺都不供粮了。”
“粮铺?不供粮?”吴县令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大半个月前那三个粮商结伴来找他的情形,当时他不是同意他们出去收粮了吗,怎么还没开始供粮?
“对了,陈、王、钱三家呢,之前说出去收粮的,他们收回来之后没有开粮铺吗?”吴县令问道。
管家疑惑的说道:“收粮?好像没听说他们三家收到粮的事,自关了粮铺之后再也没开过。”
“好啊,这些奸诈的商人竟然敢耍我,他们人呢,让他们过来见我。”吴县令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出去努力收过粮,只是因为粮食难收,他们也并没有收到多少,这才没有开粮铺继续卖粮。
但吴县令却以为是他们自己想获得进出城门的权利,故意找了个借口欺骗他。
听到吴县令的命令,管家此刻的表情确实有些为难:“老爷,那陈家在几天前就不知所踪了,最后看到他们就是他们的船只出现在清湖上,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至于王钱两家现在正忙着对抗百姓,估计也是分身乏术……”
吴县令刚想开口继续骂,外面一个小厮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老爷!您快带着夫人他们走吧,那群百姓都疯了,府里的守卫挡不住啊!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
“你说什么!我这么多守卫都挡不住那些贱民?”吴县令不相信。
“是真的,他们打起人来都跟疯狗一样,还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小厮着急的说道,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却是证明了小厮说的不错,那群疯子果然快要杀进来了。
直到这时,吴县令才是真正的慌了神,秩序安稳的时候他还能逞逞县令的威风,可现在都暴乱了,谁还管你县令不县令的啊。
小命受到威胁,容不得他不急,吴县令对着管家说道:“你快去通知一下夫人,让她们收拾好细软从我书房里的密道出去,我先到外面等你们,咱们先去府城,我有同窗在那边任职。”
管家领命下去之后,吴县令急匆匆的就打算往书房跑,浑然忘了房里还有个时婉清。
她连忙追出来喊道:“老爷,您不带我吗!”
这个死老头,她那么费心费力的伺候他,他却打算自己一跑了之,要不是她刚刚在房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怕是就要被抛弃在这了。
吴县令听到声音,这才想起来他把他的美人给忘了,停在原地对时婉清招手道:“快来快来,你自己跟上。”
吴县令和时婉清两人撤的快,县衙里的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县令夫人不顾管家催促,想要多带些细软,耽误了太多时间。
管家见情况不对,便自己偷偷溜了,等县令夫人忙完打算走的时候府里下人都已经四散逃走,她拎着裙摆打算自己跑路,却还没等她走出院门,第一批百姓已经闯了进来。
这些人没寻到县令,却看到了穿的珠光宝气的县令夫人,深知她定也跟那黑心肠的县令关系匪浅,于是便将怨恨通通发泄到了县令夫人身上。
不光头上的珠宝首饰被抢光了,甚至衣服都被扒破了一半,也得亏她是个半老徐娘,要不然连清白怕是都不保了。
不过现在的她跟失了清白也没什么两样,跟个破布娃娃似的瘫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只是耽误了一会怎么天就变了,而且她的丈夫也不来救她,真是好不可怜。
县城的烧杀抢掠持续了整整一夜,基本上所有富商家的存粮都被这些饿极的百姓给抢光了。
王家和钱家也不例外,虽然保住了命,但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之前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个都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钱进宝更是欲哭无泪,满身悔意:“还是陈兄有远见,我应该跟他一起走的!”
有远见的陈怀仁此时的船已经快要靠岸,县城的喊杀声他这边听不到,但是那冲天的火光却是让船上的每一个都看的一清二楚。
陈夫人抚着胸口惊疑不定的问道:“那是什么,县城着火了吗?”
陈怀仁定睛看去,沉声说道:“好像是粮仓着火了。”
陈夫人大惊:“什么?那岂不是……”
粮仓也算是一个县城的命脉,尤其对于清河县这种封闭的县城来说,没有粮仓那饿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陈怀仁此时也有些后怕,幸亏他当初坚定的让全家老小离开了清河县:“看来,县城已经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