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电闪雷鸣,来自强者的威压从门缝中疯狂涌入,江漓倏地回头,在对上意料之中那双眼时,心脏还是骤停了几分。
祁凛的眼睛在黑暗中涌出猩红,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煞,每一个落在地面上的脚步都像一把刀剐蹭着江漓的心脏。
江漓知道,祁凛是真的动了杀机。
“还打算继续装吗,你已经破绽百出了。”祁凛黑墨般的眼眸深处情绪淡淡,压低嗓音让人根本听不出喜恶,“江漓,温漓,呵呵……”
江漓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假笑都做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在身份败露的情况下还能装作游刃有余,脑袋里的弦在此刻更是绷紧成一条直线,疯狂寻找着能在祁凛手下活下来的方法。
火拼?不可能的,他出手后估计连祁凛的身子都碰不到就gg了。
说实话?那他估计就要和“江漓”的尸体一起躺在棺材里了。
没有听到回应,祁凛面无表情地贴近他的身体,冰冷的手指逐渐覆盖裸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声音冰冷危险,“解释,否则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的。”
江漓肌肉下意识紧绷,视线落在禁锢着脖颈的大掌上,喉结连动都不敢动,“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我一醒来就已经到这具身体里了。”
祁凛笑了,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解释你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交往,为什么那样的男人你都看得上?江漓,全世界只有我不可以,对吗?”
空气中弥漫着满含醋意的怒火,江漓怔了一瞬,下一秒脖颈上的力气就越收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再度将他拽入地狱。
“说话!”
祁凛原本平静的情绪在这一刻乱成一团,红色血丝肉眼可见的弥漫开来,江漓甚至能从电闪雷鸣间看见他微红的眼眶。
江漓脑子疯狂运转,思考着怎么解释那个脏脏男的事……毕竟如果真的承认自己跟那种人交往过,其实挺掉价的。
他正打算开口,就听见耳畔响起祁凛的一声冷笑,紧接着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无所谓了,反正你不会喜欢我,无论几次都不会。”
“既然不爱我,那就去死吧。”
和十年前一样的话让江漓顿时瞳孔收缩。
再一次有了机会,他终于看清祁凛眼眶中不断滚落的泪珠,眸间不断涌现的痛苦,和即便让爱人去死也不要别人拥有他的偏执欲和占有欲。
喉间的空气骤然稀薄,江漓扬起脖颈大口呼吸着,却越来越窒息,脸上也涌上了一层青紫。
祁凛笑了,泪滴顺着脸颊在江漓的领口处氤氲开,在黑暗中隐匿。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在这时,濒临死亡的江漓用尽全部力气从喉间挤出一声细语,“我喜欢你——”
“哐!”
黑暗中,江漓的身体陡然朝后仰去,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窗外的雷声不再声势浩大,变得密集而细微,像是在像全世界宣告祁凛心中的战栗。
可不过数秒,他又再度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做出一副完全不相信他鬼话的模样,挑眉道:“你喜欢我?江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江漓心里嘀咕:我都要死了,骗骗你怎么了?你现在不也上当了吗?
虽然这么想,可脸上撒谎却连眼都不眨,真挚的仿佛看着毕生挚爱,“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十年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祁凛薄唇颤了颤,竟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分明清楚江漓在骗他,分明现在杀了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知是谎言,他却为什么心甘情愿踏入陷阱?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冷冷道:“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江漓噎住。
祁凛冷笑,生涩的指节在空荡的地下室发出咔咔两声,“编不出来了?”
江漓抬头对上他阴鸷的视线,半天才愣愣冒出一句,“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祁凛没说话。
江漓看着有戏,就继续壮着胆子往下说:“其实当年是为了维护高层利益才决定和联姻对象老师试着接触看看。至于后来的那个男朋友……自从我穿到这具身体里,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临了他还补充了一句,“那么臭的男人我才不会要,我的眼光可没那么差。”
祁凛:……
祁凛回想了一下孟英耀的外形,看起来就是个壮汉,古铜色肌肤似乎经常晒太阳,由于在下城区长大,他身上总会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他的确没觉得“江漓”会看上那种人。
祁凛只是觉得嫉妒,他嫉妒所有能得到江漓目光的人,他想得到的也只有对方全部的、坚定的、只走向他的爱。
只要江漓的爱。
在他愣神间,江漓已经在眼眶中酝酿出一层水雾,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祁凛,我喜欢你,我从以前到现在爱的就只有你一个。”
祁凛:……
心尖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像是被罪魁祸首倏然掀开早已溃烂已久的伤疤,在上面肆意撒盐。
外面的雷声停了,地下室猛然陷入死寂,在长达几分钟的对峙后,祁凛突然抬手揉了揉江漓的头。
“睡觉去吧,晚安。”
听见对方没有杀自己的意愿了,江漓狂跳的心脏终于缓和了几分,却还是不敢放下警惕,“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祁凛沉默,又突兀的笑了声,分不清喜恶,“江漓,我们是分不开的,从你把我捡回上城区那天就分不开了。”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从老式传声机中咔嚓咔嚓播放出来的,带着生涩的疼。
江漓闻言,眼中迸发出得逞的喜意,连忙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那我们就算两情相悦了。”
祁凛垂眸,目光落在两人之间相隔不远的距离上。分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一层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