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虽浑身无力,可脑袋还是撑着有些清醒,伸手勉力扯住陆泽淮的衣襟,几乎是咬牙切齿:“陆泽淮你大爷的来这么晚!”
姜离不傻,方才接过食盒的时候和小右子对上了视线,看到小右子隐晦指了指食盒就知道这萧子安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无声地和小右子说了九皇叔三个字,见他飞快跑出去,姜离有些不安的心落回去了。
这样的情况,找谁都不合适,唯有陆泽淮,是她能找来还能压得住萧子安的人。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个陆泽淮居然来的这么晚!
抱着女子的手略略用力,陆泽淮没应姜离的声,只是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闯门而入的那一瞬,他对萧子安起了杀意。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再晚来一步,姜离会成什么样。
身子踉踉跄跄从床上爬起,萧子安拧着眉头,神色上格外恼怒难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旋即盯住了此刻闭眼靠在陆泽淮怀里的姜离:
“姜离,你耍我?”
“子安,你该冷静一下。”陆泽淮略略侧身,好挡住萧子安的视线。
“呵。”萧子安冷笑,“九皇叔会来这安合殿,还说不是这丫头搞得鬼?”萧子安这是反应过来了,敢情姜离早就知道自己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若不是九皇叔,姜离此刻怕已经是他的人了,这蓬莱,也断然是他的跑不了。
“萧子安,你当真是疯魔了!”眼看萧子安开始口不择言,陆泽淮高声怒斥。
恼意上头,萧子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恭敬,眸光阴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训斥我?”
“我心情好,恭敬地唤你一句九皇叔,是看得起你。”
“我心情不好,你便什么都不是。”
“一个外姓王爷,竟真的在我面前端起架子了。”
陆泽淮没应声,只是冷眼看着萧子安。
他怀里的姜离虽闭着眼,但分明感觉到陆泽淮的双手,比方才越发用力了。
略略睁开眼,姜离深深吊起一口气,侧首去看面目狰狞的萧子安:
“萧子安,说你脑袋和屁股装反还真是抬举你了。”
“你根本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大、s、b。”
这是头一次,姜离在这里,说出了如此粗俗且恶毒的脏话。
萧子安的眸子,倏忽间充了血,像是发疯前的猛兽,死死盯住几步外的两人。
他最忌讳的,便是旁人提及因为生他而死的娘亲。
“死吧!”
翻掌聚力,萧子安向着两人下了死手。
陆泽淮右脚向后撤去半步,左手再度用力护住姜离的肩头,只用着姜离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别怕。”
刹那间。
风起。
陆泽淮拧眉,抱着姜离身形高高腾起,躲开了萧子安的这一掌。
掌风落于八仙桌上,径直将桌子拍散成了一片断木。
萧子安全然没有给陆泽淮喘息的机会,下一掌毫无间隙再度向两人劈去。
“大哥不要!”
下一刻,萧知归的声音自屋外尖锐而起。
所有人皆看见,萧知归的身形,迅然挡在了两方之间。
那掌功力,毫无保留地全数落在了萧知归的身上。
“嘭——”
“噗——”
身子坠地和喷血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知归不会武,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抗下了萧子安的这一掌。
“知归!”陆泽淮惊呼。
姜离虽未完全看清,可那声响,已然在告知她,萧知归,受了很重的伤。
双掌攥拳,萧子安脖子梗着,思绪一点一点回到脑海,眸子瞪大看向倒在地上的萧知归,身子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他怎会不怕,萧知归为最小的皇子,自然也最受父皇喜爱。
他不能在这儿,他得走,他要躲开这一切。
只是,没等萧子安的步子走至门前,外头殿院里,已经是响起了侍卫那整齐划一的软甲摩擦声。
禁阁的人来了。
小右子很是聪明,不仅只叫了陆泽淮一人,竟是连着叫来了三拨人。
姜离脑子昏沉,听到邓仁的声响,悬着的心落下。没等她看清倒在地上的萧知归,已然在陆泽淮的怀中沉沉晕了过去。
姜离是惊醒过来的,这一觉,她昏睡的时间并不长,却像是沉入了黑暗里,怎么都找不到方向。
她还在安合殿上,屋内,空无一人。
昏倒前的事情她记得太过清楚,萧子安对自己图谋不轨,陆泽淮现身救她,萧知归受重伤。
所有的事情恍若电影一般,一幕幕重现在她的面前,猛地掀开被子,姜离快速去穿鞋子就要往外走。
“郡主您醒了。”小右子的声音小心翼翼于屋外响起。
动作没停,姜离仔细扎好自己的长靴:“十三皇子怎么样了?”
隔着帘帐,姜离隐隐看见小右子的身形弓着,依旧很是恭敬。
“十三皇子回了殿中,伤的不轻,已有太医赶去医治了。”
“萧子安呢?”
“大皇子几人,被皇上召去了端心殿。”
浑身虽还有些泛软,但已不影响姜离正常行走,她利落地穿好衣服,掀开帘帐直奔向外。
“郡主,您身子……”小右子被女子的动作惊了一瞬,匆忙跟了上去。
端心殿那地方,姜离可是好久没去了。
殿中,萧子安跪在中央位置,虽跪着,但腰背笔直,眉眼垂着,似是未有任何害怕之意。
萧万辰身子歪靠在软榻上,手里念着珠串,眉心拧着,沉沉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吴痕自外快步入内,向来稳重的神色此刻也是慌了不少:“皇上,十三皇子那处……”
萧万辰抬眸,凛眉看向吴痕。
重重咽了口口水,吴痕不得已继续说下去:“失血过多,恐,凶多吉少。”
“啪——!”
珠串被萧万辰狠狠砸向萧子安的脸,瞬时断裂开来,散落一地。
叮叮咚咚的珠子落地声,在这空阔的殿上,阵阵回响。
萧子安丝毫未避,只冷冷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还不再找人医治?!”陆泽淮站定于一侧,眉眼泛红,低声恼道。
吴痕无法,快速行礼又一次退了出去。
“好,好。”
“不愧是朕的儿子,如今翅膀硬了,竟是都敢对自己的手足亲人动手了。”
萧万辰怒极反笑,言语间,竟是听不出是赞是贬。
下一刻,手边滚烫的茶盏被萧万辰拿起,重重砸向萧子安的额。
“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