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属实太晚,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冲击,姜离几乎沾了枕头就睡着。
直至第二日日中,她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沉沉未醒。
外间的气氛,已然格外不对。
早晨天刚蒙蒙亮,温木婉带着两三个宫婢,往姜离住的地方而来。
小右子虽同样困倦,但来了人,精神陡然提高了八度。
“你们是什么人?”
带路的宫女模样大气,对着小右子微微颔首:“这是我们老夫人,来看看你们安合郡主。”
老夫人?小右子反应慢了半拍才想起先前听人闲言碎语提过,万庆的这个帝王之母,向来只准旁人称呼老夫人。
温木婉神色淡然,略略扫看过这处宫闱,气质傲然却并未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小右子见来人客客气气,倒是没有多有恶意,只平平回了一句:“郡主还在休息。”
“无妨,我们老夫人可以等。”为首的大宫女大抵是见过太多这种拒绝的情况,只轻飘一句便化解。
小右子犹豫了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让开了身子,请几人去了外殿坐。
姜离的性子他太清楚不过,这一觉,不睡到日上三竿后是不会醒的。
殿内,无人说话。
温木婉坐于主位上,身姿端正闭着眼小憩。
几个宫女安安静静守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
一个模样显小的宫女有些站不住了,皱着眉头去看外头坐在阶上昏昏沉沉点着头的小右子:“喂,去送些茶来。”
小右子同样犯着困,直至那小宫女喊了两三遍,他才懵懂着回头,困惑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温木婉闭着眼,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
“老夫人是尊贵之躯,你怎的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送茶上来?”
小右子起身,掸了掸自己沾地的屁股:“这里没有茶水,只有井水,老夫人喝不喝?”
“你!”小宫女被噎,有些气急,却见老夫人没说话,自己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倒是那个沉稳的大宫女,脚步略略上前,客气道:“那便请你催催你家郡主快些起身。”
历经昨晚的事儿,小右子反而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起来,无谓地摆了摆手:“我家郡主好眠得很,睡不到自然醒是不会起身的。”
大宫女不言语,面色冷下不少,径直抬步往内殿走。
小右子眼疾脚快,一个掠身,挡住了大宫女的去处,学着平日里姜离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摇了摇头,就是不让宫女往里进。
“莞尔。”温木婉开口,“等着吧。”
莞尔虽有不快,但听到吩咐,不得不退了回来。
温木婉倒要看看,这个所谓天命的小丫头片子,到底有几分的本事。
姜离的这一觉,出乎意料地睡到了午后。
便是小右子都没敢想,郡主竟是睡了如此之久,若不是里头时不时传来她翻身和哼唧交替的声音,小右子肯定早就冲进去了。
一觉好眠,姜离揉了揉已经没有那么疲惫的眼,反手撑起身子坐起来,茫茫然看着盯着面前的被子好久,思回归大脑,穿着袜往外走:“小右子,给我倒杯水。”
说话间,她着着一身中衣,伸手挑起帘帐往外走,视线刚看向外头,手里挑帘的动作顿住,仔仔细细又来来回回将外间所有人扫视了一遍。
温木婉的神色,显然没有来时那么轻快,她几乎,在这里坐了整个半个日头的功夫。
而这个蓬莱的郡主,就这么坦然在里头呼呼睡着大觉。
视线投向小右子,眉头狠狠打皱,眼珠子转着圈,姜离没明白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右子略略哭丧着脸,满是无奈地撇了撇嘴巴。
“安合郡主睡眠当真极安稳。”莞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抬头对着姜离送去一个微笑,“让老夫人一番好等。”
老夫人三字入耳,姜离眸子骨碌一转,转而看向温木婉,瞬时反应了过来。
瞧着这会儿的模样,怕是要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大大咧咧往外走,姜离一屁股在温木婉手侧的椅上坐下:“老夫人早啊。”
温木婉敛着眸,侧首深深看了姜离一眼:“你的早,倒是和旁人大相径庭。”
嘿嘿一笑,姜离无所畏惧,摆了摆手:“我向来是个夜猫子,老夫人别介意。”
从前在蓬莱便是,姜离一向最讨厌上位者的说教之词,每每这时候,她总是能打着哈哈躲开那些扰心的言语。
打量姜离的视线愈发深邃,温木婉唇角微勾。
天命之人,的确比她想的要抗压的多。
一个起身,温木婉的手摸上了姜离的手臂,些许一个用力将她拽起了身。
姜离自诩向来敬老爱幼,且这老夫人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缠,顺着她的动作站起身来。
视线来回扫过,末了,温木婉将姜离拉着转过身。
姜离有些好奇,刚要说话。
“啪!”
只感觉到一只手,重重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眼睛瞪大,姜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啪!”
又一下。
“你干嘛?!”姜离惊得几乎是跳出了温木婉周身一米远。
温木婉一脸满意的笑:“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
若这姜离真如玄机阁中人所说是个天命之人,那皇后之位,给她似乎也并非不可。
瞳孔重颤,姜离属实是没有想到会从一个身份地位都高高在上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话音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怎么我是母猪?还屁股大好生养?”
“我看你屁股也不小啊,怎么就生了林挽青一个?”
“安合郡主!”莞尔高声,妄图拦下姜离的口不择言。
温木婉眉头皱着:“既要为我万庆国母,说话怎可如此鄙俗。”
“我鄙俗?”姜离反手指向自己,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你拿我比作母猪你就不鄙俗了?”
“放肆!我为长辈,你怎可如此不敬!”
“我叫你一声老夫人是尊敬你,你先为老不尊还指望我给你好脸色?”
“你!”
“还有,你当林挽青的后位是个什么香饽饽吗,鬼才要做你们万庆的狗屁皇后!”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一时间,殿内竟是起了些骚动混乱。
温木婉明显战力不足,很快落了下风。
直至外头,楚河端着明黄色的手书奔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