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这是你说的。你发誓，你说的话全部有效，绝不食言。”
    “干嘛，宋聿，你别闹。”
    宋凛在旁边补充道：“姐，你必须发誓，你这两天这么折腾自己，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深吸一口气，宋辞无奈，但态度认真：“我发誓，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地生活，尽力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们为我操心。可以了吗？”
    宋聿吞了吞口水，犹豫几分，他把粥碗递给宋凛，靠近宋辞，揽着她的肩，声音放低，尽量轻柔：“姐，你听我说，现在是白天，万里无云的那种晴天，不是我不给你开灯。现在我，宋凛，唐屹，王珂、周简诚都在。”
    不给宋辞说话的机会，宋聿将揽着他的手收紧几分，语气比先前急促一点：“姐，珂哥已经通知了眼科最好的专家，你这种情况大多是因为长期适应黑暗，经不起强光刺激引起的。是弟弟的错，刚刚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直接把你抱了出来，弟弟跟你道歉。所以，弟弟能不能求求你，听话，配合，先把饭吃好，待会儿医生来了先看一下眼睛的情况，嗯？”
    最后两句话，宋聿是几近恳求的语气，也带着深深的自责。
    宋辞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在宋聿和宋凛面前，她毕竟是姐姐，唐屹叫她一声嫂子，王珂和周简诚对她的关心也不少。人前一向好强，自尊心从不会被打败的宋辞，这会儿又怎么能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奈。
    她淡淡说了句：“哦，也没什么，过去是心盲，现在变成眼盲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的一屋子人心里都泛起了酸涩感。
    宋辞的眼睛是顶好看的那种杏眼，水灵灵的，睫毛纤长浓密，有时傲娇的不可一世，偶尔笑起来弯成向下的月牙，看季昀礼的时候会带着星芒。可现在，却变得空洞，无神，了无生机。
    宋家兄弟最是了解她，眼神已经无法解读宋辞的情绪，可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年多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十三姐。
    王珂出门去迎医生，帮忙把验光仪、裂隙灯等好几样仪器都搬下车。
    宋辞格外配合检查，认真听着医生的诊断。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的详细检查过后，医生环视了一下空间大的过分的客厅，问道：“方便用一下一楼客房吗？”
    宋辞点点头。
    “所有人都跟着来客房吧。”
    宋凛走在前面，宋聿扶着宋辞，其他人跟在后面。医生朝医助点了点头，医助转身把客房的窗帘遮好，室内马上变得昏暗起来。
    医生问宋辞：“宋小姐，请闭上眼睛。”
    医生看着时间，大概过了一分钟：“宋小姐，把眼睛睁开。”
    医生又问：“宋小姐，能看到我们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指一下，谁是谁？”
    宋辞看看旁边，又看看周围，先是对着自己左边说道：“宋聿”，然后看向面前“宋凛”，循着她转头的方向，她一一叫出每个人的名字。
    “好，请宋小姐再次把眼睛闭上。”
    此时，医助把窗帘重新打开。
    “宋小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现在呢？还能看见吗？”
    宋辞努力环视四周，摇摇头......
    医生道：“我们到客厅去说吧。”
    宋凛让陈妈给医生准备了茶水，招呼人落座在沙发上。
    医生主要对宋家三姐弟陈述了病情：“宋小姐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也就是说，没有真正失明。您的视损伤来自两个层面，一个是哭的太久，至少连续哭了两天以上，第二是始终处在黑暗的环境中，突然遇到强光，使之前的损伤雪上加霜。您现在在相对阴暗的环境中是能看见的，不过，宋小姐，我想问一下，您刚才在客房，能够辨认出每一个人，并没有看清楚，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熟悉的人，对吗？”
    宋辞点头。
    “嗯，那就是了。您这种情况是可以治疗的，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恢复周期比较长，二是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完全恢复到之前的视力情况。可能出现的后遗症是终身畏光，一般的光线问题不大，像今天这样的强紫外线，是承受不了的。也不排除您十分配合，恢复情况又极其良好，完全康复到之前的状态。”
    宋辞听明白了自己的情况，问道：“医生，需要我配合什么？”
    “您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因为您自己没办法判断外界的光线，现目前阶段，您比较适合待在光线弱的空间里，或者说偏阴暗的环境。对光线的适应，要遵从循序渐进，另外，我每周都会上门治疗，也要根据当时的治疗效果。”
    不用宋辞开口，宋聿和宋凛异口同声的表示：“我留下来。”
    宋辞没有反对，她现在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治好自己的眼睛。
    曾经，她一直是个为自己活着的人，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深谙自爱的道理，绝不会让自己变成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从未有过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他人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不认为这世间有百分百可以信任的人。
    而现在，她的的确确是为了季昀礼，必须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要健康，要快乐，要充满希望，要活成季昀礼希望的那个样子。
    视力的恢复，就显得迫在眉睫。
    晚上室外的温度稍微降下来一些，宋凛将切好的西瓜，蜜瓜端到院子里，姐弟三人靠着藤椅，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天接受了第一次治疗，又是黑天，宋辞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东西。
    她突然笑了：“我以后是要变成猫头鹰了？”
    宋凛用叉子叉了一块西瓜，伸着长长的手臂递到宋辞嘴边：“那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猫头鹰。”
    “怎么听着，你姐过上猫头鹰的日子，你还挺开心？”
    “姐，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还是要过一天。你有没有想过，姐夫十四岁，十五岁坐在轮椅上的日子，他是真正的开心吗？有希望，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宋辞嗤笑：“连十五都长大了，听听这像你说的话吗？”
    “又小看我，我好歹也是名校高材生，不像宋聿那么一板一眼罢了。”
    躺枪的宋聿：“没大没小的，是不是找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