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子时一刻。
    太虚灵枢大会的首要大殿前。
    宏大的九重天广场上，众生席地而坐，环状环绕在空中漂浮的元灵镜像之中，大帝以元力投影传颂训辞，庄严肃穆的目光下，无数少年女子的兴奋与激昂之情无法掩饰，低语的涟漪回荡在空谷之间。
    “早上的禁卫秘线审查有何结论？”
    主位高台上，武澜与王离尘二人居中而坐，此刻武澜黛眉微蹙，低声对一旁的长者问道：
    “霜月为何行踪匿迹？王大司令，此届盛典全权主持，些许时间，探查如此微末之事当无障碍吧？”
    此话间隐隐的犀利之意令一旁列坐的文臣武士皆不禁颤动了一下眼皮，他们互相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眼中各带几分无奈。
    不怪武澜在这广会上直截了当责问，晨间的那位储君秘密外出，一时之间让大会后台几近失控，王离尘作为总管人几乎怒不可遏，甚至差点要取禁军护军统领陆华青首级。
    庆幸的是，短短十数息，夏霜月便独自返回殿内，然而面带郁郁寡欢，无论如何追问，她就是不肯说清所去何地，回去后径自闭门不出至今未现。
    储君的沉默并不代表那些官场久历的文臣武士看不出来，围坐两旁的这四位，皆是有身份列席御议阁的高官，虽然青年军主帅与妲己下落不明的消息并未公之于众，但从凌晨至今燕京周遭的严密调动，足以让这些心思敏捷的老谋深算者略感端倪。
    撇开储君秘密外出的真正原因，此刻在两位中枢重臣间弥漫的硝烟，已让这些世故老臣心思浮动起来。
    “如何躲过重重监控和禁制窥伺，我倒是更想知道议长大人有何高见呢？”
    王离尘的面色冷淡漠然，未看武澜一眼，言语间压抑着淡薄的怒气：“身为她的血脉衍化工程主管，那些武法灵识的引导典籍，她平日课余时间未曾随手翻开查阅吗，武议长可曾留意？”
    老人甚至连尊称都不愿给予夏霜月，冷嘲的言语令在侧的老臣们再次感到无可奈何。
    作为燕京都督府主将，王离尘一直对她温柔懦弱的性格抱有轻视，这是朝堂中不争的事实。王一贯的对外扩增策略与夏霜月这种保境安民都有可能无法维系的情形相对立……的确让人哑口无言。
    而现在夏霜月竟再度擅自离开，全然不顾可能潜伏在燕京的敌国刺杀，差之毫厘便可酿成大患，老人的愤怒可想而知。
    “霜月的英魄血脉契合不过30%，连基础的元质幻化也无法驾驭，王大司令的指责似乎过分了吧？”
    武澜的眉头愈发深锁，脸色渐转冷冽。
    提起哪个短板便提哪个，对于夏霜月那30%的英魄契合率，储君一派可谓付出了诸多心力，却始终不能扶正这池浊水。
    更不必提青年军主帅一步之遥便是登峰的99%，就连日日慵懒散漫的妲己都已经迈至85%，而作为这纪元初期就觉醒的高阶英魂，夏霜月的30%一直让她处于尴尬之境。这无疑成为储君一派心中永远的隐痛，如今被王离尘直戳痛处。
    言罢，主席台上的气氛更加寒峭几许。
    眼看局势剑拔弩张，终有调节者适时出来缓解。御议阁的副阁首东方瑾微声咳嗽，正欲出言，忽见一黑衣执事自后台走入，走到王离尘身侧低语数语。
    闻言，王离尘略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邻座的武澜自然一闻无遗，眉梢上挑：“霜月愿意开口了？”
    “嗯。”王离尘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或许可以得知与青年军主帅有关的消息。”
    “……”
    武澜默然，眸光中掠过一丝异彩。
    “这样吗？”
    她轻笑一声，语气颇有点寓意深远。
    “……那再好不过了。”
    而在此时，大帝的训词宣告落幕。
    壮丽的大殿内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响彻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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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会会那位始祖大帝吗？”
    尼采依旧淡漠如常，只是微皱的眉心难得透露一丝忧虑，她望向餐座对面的楚轩，说道：“被捕的风险超过六成。”
    此时此刻，银发女子与乌发青年身处大殿外一家平常的汉堡小店，透过玻璃窗能见成千上万的少男少女离场，满脸欣喜地热烈谈论着早间的初考详情。
    “一旦不小心落网，就得劳烦妲己和你把我捞出来了。”
    楚轩喝一口可乐，轻松笑道：“否则陛下也许会连夜将我绑到霜月闺中，强行要我们当她面举行花烛夜，以除后顾之虑。”
    楚轩的神情已经没有两个时辰前的冷峻，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只是那眸底仿佛多了几分不同。
    “你的逻辑行事我不甚理解，即便是苏斯洛夫提供的情报真实，你也无须选在这个正午时分。”
    尼采冷漠地道：“莫非你对大帝的某种欲望已达巅峰，再也抑制不住必须马上宣泄了吗？”
    “……”
    楚轩的饮汽泡水的举动戛然而止，嘴角微微搐动，叹息道：“能否不要总如此直接触及如此露骨话题，委婉一些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