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未停,北堂翼大步往里走去:
“影风回来,叫他来见我。”
“是。”
房间里泡了个澡,北堂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起荷包,他习惯性地就把那红绳穿着的小葫芦拽了出来,指尖摸索着,眸色不自觉地就软了。
视线不经意间一落,看到桌上折叠的欠条,他不由得又怔了下。
上次回来他提前放了凌尉迟回去却没来得及跟她解释就又离开了,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多想、会不会生气。
这十万两,是他特意给她要的补偿。
以她那小财迷的性子,应该会喜欢的吧!
翻看着手中的欠条,看着掌中金色的小葫芦,北堂翼不自觉又走了个神,此时,门外也传来了影风的声音:
“少爷——”
“进来吧。”
将一干物什全都换进了新的荷包,北堂翼又挂回了身上:
“去给冷云传个信,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
礼都没行完,影风抱了个拳又转身退了出去。
……
这天,迷迷糊糊,慕连枝似是刚睡着又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吵醒了,睁开眼,她就烦躁地敲了敲脑门。
“春苗夏秀。”
“小姐,您醒了?”
一路小跑着走入,夏秀腋下夹着扇子,手里还捧着一个新的冰盏:
“是不是太热了?也不知道这天是不是要下雨,这两天燥热的厉害,春苗跟冷云去大厨房拿冰镇西瓜了,冷雨在外面守着。”
说话间,她已经找了个一个风口把新冰盏放下、把旧的扣了起来:
“小姐,未时还未过半,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仰天,慕连枝吐了长长一口气:
“天热也没有吵地人烦。夏秀,你有没有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这是哪里在敲打?这几天好几回了 吧!府里有院子在动工吗?”
“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吵地我想揍人~”
大中午的,这要在现代属于休息时间扰民,都可以投诉了。
现在睡意都被吵没了,她找谁说理去?
“啊?”
摇头,夏秀也反应了两秒,竖起耳朵,她仔细听了听,果然断断续续隐约似听到了点动静:
“小姐,好像是隔壁、很远的地方,您、您是说这声音吵吗?”
说着话,她还旋身往西侧指了指。
他们现在住的毓秀院在侯府偏西北角了,自从三年前二少爷意外出事后,他们就被从东北的“文曲院”赶到了现在西北的“毓秀院”,这个院子不临街,后门也是个窄巷,平常人不多,算是非常安静的了。
那个位置,应该是隔壁院子的,而且,夏秀没好意思说这声音不竖起耳朵仔细听都听不清楚的,应该比院内树上的蝉鸣声还小吧,她怎么会觉得吵呢?
“隔壁?”
别人家啊~
想到这种可能,慕连枝也不好说什么了,邻里邻居的只能忍忍了:
“你知道隔壁是谁家的院子吗?”
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地,夏秀道:
“以前没怎么注意,只听说是哪个高官置办的闲散府邸,偶尔招待下亲戚客人的,最近好像的确经常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可能要常住、在装修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春苗跟冷云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
正烦躁呢,一看春苗那咋呼劲儿,慕连枝手就指了过去:
“先放下再说。”
她这会儿最怕乱跟吵。
手里的果篮往桌上一放,春苗又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
“小姐,奴婢跟冷云刚刚去排队拿水果,听说世安院出事了,大小姐正在闹呢。”
“世安院?”
大房的地方?
呢喃了声,慕连枝倏地抬起了眸,迎着春苗兴奋的眸子,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凌菲儿的婚事,然而,不待她出声,又听春苗贼兮兮地道:
“小姐,您肯定想不到,咱大爷竟然外面有人了,连私生子都有了,听说那孩子五六个月了,再晚点估计能自己跑上门找爹了。”
“啥?”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连枝刚想说“凌尉迟那个怕娘又怕老婆的怎么可能”,张口的瞬间,灵光一闪,她又顿住了。
五六个月的,私生子?
不会是凌文湛跟桑夕的那个孩子吧?
侯府若做贼心虚决定不留她这个隐患,那要让那个孩子光明正大的回到侯府,收养过继肯定都不如算到大房名下合适。
现在是私生子,只要承认了,起码也是个庶子。
而且,大房是知道详情的,那个孩子又小又没倚仗,多个助力记在自家名下,他们未必不愿意。
慕连枝一个思忖的功夫,春苗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八卦的眸子都只差放光了: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说那孩子好像不舒服,那女人才找上门的,然后就闹开了,还惊动了老夫人。”
“你说巧不巧,正好就撞上辅国公府夫人跟老夫人路过、上门来做客,听说半路撞到这一幕两人屋都没进又打道回府了,大小姐追着都没留住。”
“估计这会儿正热闹呢,府里都传遍了,丫鬟都躲去了厨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夫人是得去看看。”
几天来第一次有好消息,慕连枝也颇激动,最主要的,她得去确定下是不是桑夕:
“准备下,我们过去。”
……
慕连枝抵达世安院的时候,厅里还闹着,桑夕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旁边还跟着个老嬷嬷抱着孩子,姜氏跟凌尉迟端坐在一侧,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主位上,老夫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夫人,您给我们母子留条活路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是侯府的骨血,怀文可是您的亲孙儿,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妾身也不愿给您添麻烦,大爷,大夫人,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们母子一口饭吃吧。”
怀文?
怀念凌文湛那个死鬼吗?
前世这个孩子叫凌云霄,取自“干霄凌云”,可见这一家对这个孩子成才的期许,这一世,凌文湛嘎了,名字竟然也改了?
看来很多事还是会变的。
这家做戏还真是做全套啊,慕连枝绝对相信此时她们脸上的尴尬跟伤心都是真的,秀眉一挑,她就柔柔地出了声:
“母亲,这是出什么事了?咦,这位姐姐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