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短短时间、寥寥数语，北堂翼却也差不多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内心的波荡更是无法形容。
    今天的事儿很多还是脱离了掌控，但结果目前来看还可控。
    万幸、万幸这些官夫人都活着。
    圣上还在，不管是作为臣民还是尽职，他都得先顾大局，女眷一出来他就更不好久留，简单关切了两句，他就走向了宁远将军的老夫人：
    “老夫人，您辈分最高又见多识广，这边还请您主持照看一下，各家的夫人小姐、在场的情况可能都需要统一登记下，圣上那儿怕需要回禀。”
    皇宫出了纰漏还死伤惨重，今日的事儿不会善了。
    老夫人心下也明镜一样的了然，当下也点了下头：
    “这是老身该做的，大人放心。”
    回身，北堂翼又看了看慕连枝，忍住了想抱她的冲动，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眸色却明显冷厉了几分：
    “守好夫人。”
    “是。”
    知道大约是之前三人刚顾着拼杀、疏忽没注意到慕连枝危险的事儿惹他不满了，低头，三人谁也没敢多话。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周边已经都搜过了，里外一共十三具尸体，无一活口，弟兄们死了六个，重伤十人，门外禁卫军已经换防了。”
    “大人，尸体都已经做了简单记录，您要过去看看吗？”
    侍卫眼神一抬，唇瓣动了动却没出声，北堂翼大概就知道里面大约有什么问题，当即就点了头：
    “走吧。”
    又叮嘱了几句，冲慕连枝示意地点了点头，看着一众女眷有序往里侧走去，北堂翼才示意众人将尸体抬远，亲自过去查看。
    此时，黑衣人的面巾都已经被扯掉了，影风已经粗略地查了一遍，接过一边侍卫画的简图登记册，他就到了北堂翼身边：
    “大人。”
    伸手递上册子，他才压低嗓音道：
    “回大人，都是死士，身上没有明显的身份特征，应该是有备而来，有冲锋还有断后的，提前经过策划目标看着应该也比较明确，只是……”
    手下翻看着，北堂翼抬眸睨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大人，这些人都是高手，从他们的战斗力跟死前的大概位置来看，往屋内冲锋的力度远远浅于屋外，唯一一个冲到正门前的还没进去就转向了。”
    顿了顿，影风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据属下目前所知，门外貌似就一个主子。”
    北堂翼倏地抬眸，两人看了个眼对眼，影风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北堂翼的脸却黑地仿佛瞬间是能阴出水：
    “你是说他们要杀的人是……”
    慕连枝？
    点头，等身边打扫的小太监过去，影风才继续道：
    “大人，这只是属下的猜测，这里面御天阁的人除了夫人身边的三人，门外也只安排了三人，还都是普通的手下，若论单打独斗，宫里这些守卫该不是对手，可我们的人门外比门内死伤多。”
    “这说明进来后这些人的抵抗力反倒强了，伤地虽然也不少却都活着。”
    “属下刚刚了解了下，是夫人指挥的，三三车轮战术，就是三人背靠背三打一，一人受攻击，另外两人就协助，一旦一角撑不住了，周边空出的人再顶上，再有闲着的人就救助、轮流休息，相互协防，而冷雨冷云跟影六则负责在他们抵抗地时候主攻，任是高手，也抵不住三头六臂。”
    “他们就是靠这样的方法各个狙杀，一直撑到了我们过来，全程都是夫人跑着、时不时在后面指挥。”
    “大人，有三具尸体是明显死在主战斗圈外的，还都死的很奇怪，一个一刀正中心脏，一个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还有一个就是最后死在夫人身边的那个，身体直接被人掏了了个窟窿、心都被人捏爆了，而且三人死前的状态都很像，惊恐……”
    影风眼珠子一瞠，北堂翼就想到了慕府的那具尸体，接话道：
    “死不瞑目。”
    点头，影风的面色也难掩疑惑跟凝重：
    “是，第一个可以理解。属下听说是夫人自卫的时候举刀正好扎中的，估计那死士做梦也没想到会阴差阳错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扎死，死不瞑目可以理解；属下检查过所有人的手，没有手上带血的……”
    “而且，属下也让人仔细搜过了，并没发现其它别的可疑人员，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神秘高手一直在暗中保护夫人？”
    要不然这说不通啊。
    可若真有这么个人，为何不早点出手，宫里的侍卫虽然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个个都熟，可也是活生生的命啊。
    影风是真不解。
    看了下手中侍卫绘制的大概位置图，北堂翼的眉头也拧了拧，几个人都是死在偏犄角旮旯的位置，显然冲出来应该就是奔着慕连枝去的。
    他们找上她，到底原本的目标就是她还是因为她是这次战斗的指挥者？
    不管为何，都是死有余辜!
    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才智跟本事。
    聪明是聪明，勇敢也是真勇敢，就是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她那小身板怎么能以身犯险？
    想起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北堂翼心里还往外冒凉气，脑子有点乱也顾不上细想，他本能地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找不到人，那就是失误、自相残杀。”
    手下一握，北堂翼眼角的余光落向了一边正殿的方向：
    “另外，她是有功之臣，而这些杀手是冲着在场的某位或者某几位夫人来的，至于具体是谁，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明白？”
    “把尸体抬远点，别吓坏了女眷。”
    知道这就是要把慕连枝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的意思，影风当下低头抱拳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转身，影风就张罗着吆喝了起来。
    “来人，你们两个去找些白布来，你们几个，先把尸体都抬到假山一边角落去。”
    挑了一具合适的尸体，不着痕迹地蹲身，影风将他的一只手按在了血水里。
    将一切尽收眼底，又看了看手里的纸，北堂翼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