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都冲到了嘴边,皇帝又生生咽了回去:
“起来吧。”
皇帝示意摆手德福先退到一边,北堂翼上前,压低嗓音把慕连枝想出的计划大概说了下:
“圣上,文武百官长期滞留宫中总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外松内紧,这样也能缩小范围,对方动起来,我们说不定更有机会。”
“再者,我们并不知对方宫中深耕几何,破案的黄金时间就是三天,而此计时间长了也不管用了。”
“还请圣上裁决。”
几乎立时,皇帝就拍了板。
……
很快,宫里就传出了确切消息,为犒劳大家、补偿七夕的遗憾,中午宫里加餐,下午申时至晚上安排宴会大家热闹热闹,所有人必须全部出席,统一再做个登记,明日一早即可离宫。
总之,既安抚了情绪,又给足了所有人放松、准备的时间。
近乎瞬间,整个皇宫都沸腾了。
解除了约束限制,原本诚惶诚恐、无心任何事儿的夫人小姐也都像是脱了囚的小鸟,收拾的收拾,串门的串门,还有人已经商量着去弄宴会的衣服、逛御花园偶遇宫妃。
听到这些的时候,慕连枝真是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这些官夫人心是真大。
虽然没兴趣,她却知道自己不能不随大流,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特立独行,难保她们的一举一动暗中不会有人盯梢。
所以,院中的人哗哗啦啦出门的时候,她也跟在了人后。
主动攀附结交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但逛逛院子、放放风、熟悉下环境她是没意见的,一路走着,慕连枝也去了御花园,却是挑着有人又不多的地方。
一路跟着人声,她整个大脑其实都是放空的,她也没注意到自己走着走着已经穿插进了湖畔的小树林。
一个斜坡处,一不留神她脚下猛地一滑。
“夫人——”
“小心!”
冷云跟影六本能地出手,却还是晚了一步,慕连枝一个趔趄,却是一头往前栽去,即便她极力扭转着身躯,却还是跟前方上来的人猛地擦了个身,本能地,她就抓了下男人的手臂:
“哎呦~”
等她再稳住身子想道歉,抬眸却跟鲍宴清看了个眼对眼,然后,她也捕捉到了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光亮。
心突然就“咯噔”了下。
微微蹲身,她还是给鲍宴清行了个礼:
“世子见谅,刚刚是妾身不小心,多谢世子搭扶之恩。”
“不敢。夫人不必客气,怎么说你也当过本世子的‘二婶’,俗话说,一日为二婶,终身为二婶,举手之劳的事儿,就是这才几日不见,二婶像是换了个人,越来越漂亮了……”
从没觉得一个女人这么好看。
灼灼望着她,鲍宴清根本移不开眼,嗓音轻挑,手也无意识地就往她的手上扶去,就在这时,冷云跟影六也过来了:
“夫人,您没事吧?”
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慕连枝不着痕迹地避开,却是一个眼神示意,两人本能地就把到口边的怒斥都给压住了。
“没事,我们走吧。”
虽然不明所以,却明白慕连枝这是不让多问、多动作的意思,这次,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她往前继续走去。
边走,慕连枝边往一边的垂柳指去:
“那棵就是美人柳吗?还有石凳呢。也不知大人今晚有没有空,最后一夜了,要是能在这儿一起纳凉、赏个月也不枉此行了。”
慕连枝眼神往后一斜,冷云很默契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就止步,接话道:
“夫人想来,大人没空肯定也能抽出空来,更何况今晚还有晚宴,要奴婢找人给大人捎个信吗?”
“也好,亥时宴会肯定结束了,就说提前一刻钟我来这儿等他吧!就等一刻钟,他不来我就回去了。”
若说开始影六还不明白两人这是何意,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身后同样明显放缓了脚步的男人背影,她再看不出就傻了,当下也接话道:
“夫人,要不奴婢现在去吧,大人今天肯定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也对,那你快去快回,顺便回去拿点鱼食跟毽子,我们去柳树那边等你。”
状似小声地说着话,三人的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鲍宴清听到。
影六跟冷云还护着她又走了一段,直至下到了湖畔的平地处,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影六才转身又往回走。
原本她只是想做个样子去找下北堂翼,不想路上她就惊觉身后有人跟着她,更不巧的是,半路,她就遇到了北堂翼,最后骑虎难下,她只能求了个单独的机会,把慕连枝的意思转达了。
“人工湖,赏月?”
以为慕连枝吩咐她来是有什么大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北堂翼真是来回琢磨、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满脑子还全是问号。
哑巴吃黄连,影六又不能说慕连枝可能是另有所图,只能顺着话继续道:
“是。毕竟皇宫的御花园不同于别处,机会难得,那柳树身型婀娜也的确有些独特,夫人许是心血来潮、想跟大人有个美好的回忆吧,就让奴婢来说一声,大人不必强求。”
“原来如此,好,本大人知道了。”
也没多想,此时正好又有侍卫过来回禀消息,北堂翼就打发影六走了。
找了借口陪着老夫人一起进了宫,桃子没想到刚找到人,听到的就是两人这番对话,整个人都激动地不行,见北堂翼在忙,转身,她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同样地,另一边,确定了这个消息,鲍宴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颗心就是按捺不住地上窜下跳。
而此时,影六一路小跑,也急切地回去跟慕连枝去复命了。
无独有偶,皇宫的另一角,得知解封好消息的太子妃跟相府也兴奋地活动了起来。
……
申时,宫宴准时开席,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戏,所有人脸上几乎都洋溢着笑容,太后皇后并未出席,主位是贵妃作陪。
据说因为身体缘故,所以在太后宫中还有个特别的小宴。
酒过三巡,气氛渐入高潮,一曲舞毕,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