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声音在他耳中相当吵闹,他像是担心什么东西听见一般,用力地按住胸口,然后用尽量不大的幅度不断吸气吐气。
一直到心跳稍稍平稳,他才又试探着靠近“沉眠”。
他垂眸看着雕刻出来的白布下摆,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
刚才看到的角度和形状,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还是说这条褶皱,刚才应该更宽一些,幅度更小一点?
林深轻轻摇着头,他根本没有看得那么仔细,也不知道刚才的余光一瞥感觉到的变化究竟真不真实。
想到这里,他壮着胆子拿起手电筒,朝“沉眠”碰了碰。
他用的力量很轻,但依旧感觉到了雕塑该有的坚硬感。
收回手之后,检查了一下没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才带着怀疑地又挪开几步。
林深假装不去看“沉眠”,尝试着用尽量不起眼的余光扫过,然而刚才那种变化的感觉却没有再次出现。
他站在原地思考着,随后抬头朝角落里的摄像头看去。
不知道应大海在门卫室里,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是否有异常?
如果有,希望在交换位置的时候,应大海能给他留下一点有用的发现。
想到这里,林深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继续绕着展品慢慢走。
展厅里的灯在这个时候忽闪了两下,像是电压不稳,但也就持续了两秒不到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他赶紧转头朝外看去,只见田松杰左右转着脑袋,像是在确认其他分厅里的情况。
田松杰紧抓着手电筒,肩膀因为肌肉紧绷有些耸起,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放松下来。
看向林深的方向时,摇了摇头,接着又朝周泉那边摇摇头。
“草,这也太无聊了。”
许立川的声音突然从对面的1号厅里传来,给林深惊得一个激灵。
田松杰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看去,使劲用手指了指嘴巴,然后用力摇头,似乎是让他不要说话。
谁知许立川抱着两只手,走到1号厅的入口处,打开手电筒往前方一照。
一道白光直接刺向林深的眼睛,害得他不得不抬起手来遮挡,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许立川像是故意似的晃了晃手电筒,“这才几点啊?也就快要八点半而已,一般出事肯定是后半夜啊,你们一开始就这么严阵以待,等到了后半夜可就没精力了。”
许立川说话的中气很足,声音不算太大,但在这个安静的艺术馆里还是清晰地回响着。
没有一个人出声应答他,他明显有些无聊地“啧”了一声。
“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跟鬼搏斗过的。”许立川说着,把手中电筒压了下去,但没有关掉。
林深终于放下了手,可是每次一眨眼,就能看到眼前多了一块边缘发白的黑斑。
“你们可别不信,”许立川举起胳膊挥了两下,“那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我们一半人都得交代在那里,所以说啊,有时候鬼其实没多么可怕的,但是你们越是担心越是紧张,就会助长它们的气焰,自然就斗不过它们了。”
说着,他又像是炫耀一般,举着手电筒往自己对面扫了一圈。
林深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他相信许立川的话存在一定真实性,但或许只是当时运气好,遇到的危险不大,又或者是其他人在别的地方做了什么帮了忙,才让他产生了自己逆转了大局的错觉。
人和鬼搏斗?
关于这一点,林深实在是信不了。
如果他不是助理这个身份,当时就死在镜子鬼手上了。
而也是因为镜子鬼对他的这个伤害行为,那只灰黑色的手臂才会在他与对方的对峙时及时出现,进行了反击。
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没有他的努力,也就不存在把镜子鬼拖住这份功劳放在自己身上。
工作日志上目前没有过相似的记录,都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碰巧罢了。
勇气确实可以在关键地时候赋予人动力,但无谋的勇气就是一种鲁莽了。
“你要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怕就怕了,”许立川似乎没打算就此闭嘴,“这看得见也碰得到,还怕啥啊?没听过那句话吗?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而我自己,就是火力。”
田松杰突然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再发出更多的声音。
许立川举起手电筒,照了田松杰一下,“你他娘的笑什么呢?我告诉你我一咯吱窝就能给你把脑袋夹碎,你可别不信!”
林深有些好奇许立川是第几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了,他实在太过没心没肺,一次意外的成功能让他信心充足到这种程度,不像是有过丰富经验的人。
能把游戏世界的话套用到这种情况下,多少有点让人费解了。
似乎是见依旧没人跟他说话,许立川一拍手臂,“跟你们这些无聊的男人说话也太没意思了,一个二个都不开口,装深沉呐?”
他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1号展厅,只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真是的,怎么能全是男人?就不能安排个姑娘进来吗……”
嗒。
银色分针指向“6”的位置,遮盖住了许立川没有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