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声,粗重的呼吸声,呢喃声,神志不清的说话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夫人的房间里构成了一幅地狱图景。
林深借着男人的双眼,看到一群灰色长裙的下人把一个白净的女人压在床边,对方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脸和脖子都染上了充血的红色。
看到男人进来,就不住地摇头,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哀求。
房间里原本阻隔内外的纱帘已经被扯断掉在了地上,还被很多人踩踏过,颜色都变脏了。
而那一个个下人顶着乌黑的眼圈,迷离的眼神,看到男人瞬间激动起来。
她们朝男人伸出手,像是在索求什么。
“东西……把东西给我们,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快给我们!一点都好!”
这些催促声有些含糊不清,其中一个下人站起身来走得也是东倒西歪,她想也不想就要往男人身上摸,试图搜刮出什么。
结果被男人抬手用力一扇,单薄脆弱的身躯立刻朝一旁倒去。
对方的脑袋砸在柜子边缘,闷哼了一声,倒地之后却依旧朝男人伸着双手。
“你……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
女人柔如细丝的质问声传来,这当中感受不到一丝威慑力,一切在男人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我?我做什么了?”
男人反问着,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
下人们的目光立刻紧随他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不是她们自己找我要的吗?”
男人笑了,掏出一个小袋子,原本按住女人的下人们像是被打了兴奋剂,蠢蠢欲动起来。
“你看——”
他在女人面前举起小小的袋子,用眼神警告那些人不要动,然后把袋子从左往右缓缓移动,下人们的眼睛也跟着不断移动。
“是我逼她们的吗?是她们自己想要的,我刚开始的时候不就说过了吗?这东西我不强迫,不喜欢不点不用就是了,所以我怎么可能强迫她们呢,对不对?”
闻声的下人们目光不离小袋子,疯狂地点头。
“你!”
女人想要挣扎,然而她那副本就是过着养尊处优生活过来的身体,加上生病的虚弱,如何比得了这些天天劳动的人?
她的手腕和胳膊被捏得通红,不管怎么动,也无法挣脱。
“夫人,这都是工作啊。”男人叹了一口气,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扔,那一群下人疯了一般就扑上去。
而他朝前快走几步,越过趴在地上的那些灰色裙子,一把捏住了女人的脖子。
“我也不想啊,看您这柔弱的身体,连反抗都做不到,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呢?”
女人痛苦地拧起眉头,一双眼睛瞪着男人,“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什么东西拿走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你拿走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我当然可以信您,”男人摇摇头,手上继续用力,“但是我的雇主他们不信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不是吗?”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摸出蝴蝶刀,用力一甩。
泛着冷光的刀刃上映照出了女人惊恐的面容,“我不会说的!你看我这样能做什么?我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小刀高高扬起,男人用力把女人按在床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人也是会撒谎的,您也多理解理解我的难处好不好?”
男人声音里似是带着一种哀求,但很快就变成了笑声。
女人闻言,两只手握住男人掐住她脖子的手,奋力地发出声音,“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你撒谎呢?你完成任务,你不会被灭口吗?”
男人的动作一顿,刀尖落到女人的颈侧,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不管你要的是什么,你拿走就好了,”女人似乎是感觉有戏,于是继续说道,“反正我将来一死,眼睛一闭,这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不说,不一样这一切都会被我带走吗?就像你说的,我都没有反抗你的能力,我怎么敢去冒险呢?”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掰开男人的手指,“我只不过是想保护他们罢了,这些人照顾我这么些年,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你既然愿意说,就说明你还是有些许恻隐之心的,对吗?”
林深透过男人的双眼,看着女人噙满眼泪的那双杏眼,当中带着哀求和悲伤,眼尾染上了红色,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一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会说的。”
“如果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东西,都可以一并带走,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只要我不开口,其他人都不会说什么的。”
“都是替人办事,那你肯定也有难处,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不是吗?”
不知道是男人的力道减轻了,还是女人终于产生了反抗的力量。
林深看到对方慢慢坐了起来,语气和眼神中都是恳求。
然而香味忽地飘到了他的鼻尖,他吐出一口气,也不确定自己手里此刻握着的究竟是蝴蝶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毫不犹豫地朝着女人的胸口刺了下去。
咔啦——
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传到耳畔,周围看到的一切全都褪去了鲜明的颜色。
窗外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闷雷声滚滚而来。
大雨冲刷在窗户上,将林深从幻觉中拉扯出来,又或者说是他手上的动作,让他重新回到了这个雨夜。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刮刀,刀身没入眼前一块漆黑如同人形的硬物里,劈开了一大条裂口。
腐朽的臭味从里面喷涌而出,逐渐遮盖掉周围的香气。
硬物轰然往后倒在了床上,借着闪电带来的光亮,林深才看清楚那是一具已经风干变色的尸体。
余光中看到田松杰大口喘着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关切地看过来,“深哥,你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