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柴秀云脸上立刻多了些笑意:“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待到柴秀云离开后,剩下的三人难免尴尬。
孙秀雅默默找了靠墙的一侧,沉默着开始收拾东西。
沈静珍的视线落在沈静语那张脸上,不由得讥笑道:“姐姐到了这儿还戴着面纱,也不觉得闷?”
房间虽挤些,可因着是年关又下雪,故而炭火烧的很足,十分暖和。
沈静语沉默着看了眼加的炭盆,有些烦躁。
这么热的温度,她头上和脸上的伤…只怕溃烂的更快……
那些伤本就没好,有的虽结了痂,但捂在那一头的假头发和面皮儿里,又痒又痛,反反复复的生疮。
偏她没等养好,就又不得不戴上头发和面皮儿出来见人。
如今俨然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沈静语不胜其烦,眼下又被和沈静珍分到一处,更是不快。
“管好你自己。”沈静语声音冰冷,转过身选了另一处。
沈静珍讥笑出声:“好大的口气,姐姐以为自己是谁?今日我可瞧着八殿下没给姐姐什么好脸色。”
提及这,沈静语唇瓣紧抿。
“你觉得很高兴?你以为八殿下和我的婚事作罢,你就能嫁入冯家?蠢货!”沈静语转头看向她,目光阴沉。
她真的忍她很久了。
她从未觉得过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妹妹,竟是如此的蠢笨!
“嫁不到冯家又怎么样?左右姐姐也嫁不成八殿下?既然我过的不好,姐姐也别想好过就是了。”沈静珍无所谓的开口。
沈静语盯着她看了半晌,嗤笑出声:“我看你真是疯了!父亲怎么会带你来参加朝宴!”
怎么会带她来?
自然是因为她去求了沈舒意,她伏低做小、装乖献殷勤了不知道多少日,才得了她点头。
有她去说服父亲,父亲这才算是松口。
“我来了又如何?我可没给沈府丢脸,也没惹出任何祸事,倒是姐姐,纵虎伤人,甚至险些伤了陛下,可真是把大乾的脸面都丢尽了!”
“是啊,要不是二姐姐替你收场,姐姐今日少不得要被一番责罚。”
沈静珍不客气的奚落着,如今,沈静语在她眼中,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在神坛之上、无懈可击的长姐。
她比自己又强上多少?
整个秦家给她做后盾、母亲偏宠,可她所谋所求,又有哪一样如了心愿?
沈静语讥笑出声,冷眼看向沈静珍:“琴弦是你动了手脚吧。”
沈静珍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
“你自己琴艺不精,如何能怪到我头上?”
沈静语冷笑:“我沈静语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妹妹!你以为我过的不好,你就会好吗?若我得宠,他日你就算谋划嫁入冯家也有所依仗,可如今,你有什么?”
“够了!你们都当我沈静珍傻是不是?少拿你那副鬼话来哄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
自小她就不知道听了多少这种鬼话,可真到了危急的时候,她却是可以被舍弃被牺牲的那个,她沈静珍在她们心里,算个屁!
孙雅惠一面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面觉得自己在这实在不大合适。
可外面冰雪连天,她身体又差,实在是不知能去到哪。
沈静语不想再同她废话,收回视线唇瓣紧抿。
她不如沈舒意吗?
不,她自幼苦读苦练,祖母替她遍请名师,她怎么会不如沈舒意?
可如今她已经贵为县主,自己却还什么都不是。
不,她不会让她挡了她的路。
她要尽早促成她和归宁郡主家的亲事才行……
沈静珍见她转身,盯着她的背影,眼里多了抹恨意。
这场大雪下的真是时候,正巧她要看看,沈静语头上脸上的那些伤,到底是怎么好的。
她不知道求了母亲和外祖母多少次,她们却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毁了样貌,根本不肯松口。
可沈静语那张脸,却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
翌日,清早。
雪还在下,宫中被清出的一条条小路上,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在外面走上一会,睫毛和眉毛上,就会染上厚厚的一层霜雪。
“小姐,小心。”琴心扶着沈舒意,只觉得这路着实难走。
按这个架势,朝臣和女眷今夜怕还是要留宿宫中。
雪还未停,天气却已经冷了许多,可想而知,待到大雪结束,必是天寒地冻。
走了好一会,沈舒意才到御花园处。
因着大雪,不用想也知,太监宫女们除了忙着主子的起居,得闲的多是要被派来洒扫宫路。
沈舒意到时,御花园里已有了不少人在。
可比她预想的还遭,之前那被唤作盛公公的白面太监,这会正一脚踹在一道瘦小黝黑的身影上。
“我让你偷懒!让你装死!别人都干着活,怎么就你装死!”
小盛子一脚接一脚的踹在地上那人身上,那身影削瘦单薄,几乎要被整个埋在雪里。
“别打了,他真不是偷懒,他身上有伤昨个儿又发了热,你再打下去人怕是就没了!”小桩子扔了扫帚,匆匆上前将他护住。
“呦,你倒是个情深义重的,想要我不刁难他,行啊?你把他的活还有哥几个的活都给我干了!”
小桩子一面去扶地上的童贯,一面道:“我干!我干没问题,可公公们吩咐要在晌午前清出路来,光我自己不可能干的完!”
他话一出,小盛子便一脚踹在他脸上。
小桩子摔出老远,才要爬起来,便见身侧多了一道身影。
一行人瞧见沈舒意,纷纷问安:“参见贵人。”
小盛子见着沈舒意,立马认出她来:“见过长宁县主。”
沈舒意的视线落在小盛子身上,淡淡道:“我想和童贯还有小桩子单独聊聊。”
“县主见谅,实在不是奴才不愿,只是这活……” 小盛子心下不快,面上却丝毫不显。
沈舒意轻笑出声,杏眸微抬,眼里满是寒意:“看来,是我太好说话了,想要吩咐个奴才,竟还要看公公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