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舒意若有所思,看向对面的窗子:“什么味道?”
孙雅惠仔细回忆片刻,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就像…烂肉的味道,有些臭还有些血气,我也说不太好,许是我太敏感了。”
孙雅惠实在忍不住想找个人说说,她住了两日,几乎都没怎么睡。
第一日还好些,那味道不算太冲,可等到第二日,便臭的让她难以忍受。
沈静珍不常在房内,她也不好去问沈静语,只能憋着气强忍。
沈舒意想了想,宽慰道:“房内地龙烧的旺,又加了炭盆,味道散不出去,想来不会太好闻。”
孙雅惠点了点头,虽说不愿多想,却还是不得不怀疑到沈静语身上。
因为她观察过几次,沈静珍在的时候那味道并不会变重,可若是沈静语不在,那味道却会变轻。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到沈静语之前的伤上。
她仔细看过,她那双手还没好,上面像是敷了一层什么,看起来倒不算丑,只是也实在算不得好看……
可她那张脸,却好的极快,乍一看光洁,只剩几处浅浅的疤痕。
但她摘了面纱以后,她却觉得她那张脸虽说光滑,却好像不算太平整。
孙雅惠也说不出太多,若非她被那味道呛的难受,倒也不想去讨论这些是非。
“姐姐若是不嫌弃,搬到我这儿再住上一晚也好,想来明日放晴,宫路清扫出来,我们便也就能回家了。”沈舒意主动道。
“这……”孙雅惠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这些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憋闷的厉害,实在没忍住。
“姐姐何必这么客气,孙老夫人同祖母关系极好,你我也不必如此见外。”
孙雅惠心中动容,只觉得此前竟是听信了沈静珍的话,对沈舒意心存了偏见。
就在这时,乾武帝身旁的李允公公匆匆而来。
“县主,陛下传您即刻到丽华宫一趟!”
沈舒意神色不变:丽华宫吗?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我这就过去。”沈舒意唤了金珠几个,同孙雅惠道了一声后,同李允一道离开。
“想来是出了大事,才会惊动陛下。”沈舒意笑着试探。
李允点头道:“确实。”
“只要丽嫔娘娘的身子无恙就好。”沈舒意再度开口。
李允顿了顿,叹气道:“县主真是冰雪聪明。”
一句话,默认了沈舒意的猜测。
李允有意卖沈舒意个人情,毕竟这位尚书府的千金,这一步步走来不容小觑。
沈舒意给金珠使了个眼色,金珠当下塞给李允一片不小的金叶子。
沈舒意笑道:“还是公公心地仁善,宫中规矩多,想来舒意是哪里冲撞了丽嫔娘娘,还要多谢您提点。”
李允见沈舒意小小年纪,又实在聪慧,当下低声提点:“县主也不必太过忧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沈舒意杏眸幽深,看来自己所料不错。
丽嫔受宠多年,又有柔妃做靠山,如今身怀龙嗣,就连静妃也要让她三分,哪里会咽的下今日这口恶气?
想来就算她对萧鹤羽起疑和戒备,也总要先给自己这个不长眼的县主一点教训。
呵,她是笃定自己不敢现在就将萧鹤羽一党造假赈灾官员的事抖出来吗?
不过她所料不错,这么大的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她确实不能妄言。
否则没人能承受得住帝王的怒火。
*
不多时,沈舒意出现在丽华宫。
“臣女沈舒意,参见陛下、参见丽嫔娘娘。”沈舒意见着乾武帝和丽嫔后,恭敬问安。
乾武帝看向沈舒意,声音低沉:“听闻县主今日冲撞了丽嫔,惹了丽嫔不快。”
沈舒意看向一旁靠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的丽嫔,笑道:“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丽嫔抹了一把眼泪,冷笑:“县主同本宫讲什么不好,偏要讲本宫的忌讳!本宫弟弟出事本就不安,你却非要说那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丽嫔在乾武帝面前,可谓是换了副面孔,虽仍旧跋扈,气焰却弱了不少,反倒成了些勾人的骄纵。
确实,相比于宫中那些温顺乖巧的女子,倒别有一番情趣。
她冷眼看着沈舒意,打定主意要找回今日的面子。
柔妃是说不要招惹沈舒意,可沈舒意既然是聪明人,在没有确凿的把握和证据之前,她不信她敢把赈灾官银造假的事扯到陛下面前。
她动不了沈舒意,可今日,她说什么都要先收拾了她那个婢女!
她倒要看看,沈舒意能护得住她一时,岂能护得住她一世?
丽嫔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继续道:“还有,本宫倒不知道何时连惩治一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了,她扯断了本宫的佛珠,本宫却连罚都不能罚了,县主真是好大的架子!”
看着此刻娇俏的丽嫔,沈舒意只想到一个词——恃宠而骄。
乾武帝未必就看不出她的把戏,却还是愿意这般宠着纵着,想来也是一种情趣。
沈舒意不急不缓,杏眸清冽:“娘娘,那佛珠断了就是断了,若是因此再造业障,当心得不偿失。”
“长宁县主这是在咒本宫?”
丽嫔的话说到一半,肚子忽然一阵剧痛,脸色当即都白了几分。
一时间,豆大的汗珠劈了啪啦的掉了下来。
“肚子…臣妾的肚子……陛下,陛下救我!”丽嫔肉眼可见的慌了,一手覆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紧紧抓着乾武帝的手掌。
这可是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决不能允许他出事!
“快,太医!”乾武帝皱起眉头,厉声开口。
太医才刚替丽嫔诊治过,本就在一旁候着,当即立刻上前,再次替她诊起了脉象。
“娘娘稍安勿躁……”
半晌,太医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娘娘胎像不稳,有滑胎之兆……”
乾武帝不耐道:“这话你半个时辰前已经说过一遍了!”
太医脸色发白,擦着头上的冷汗:“此前只是胎像不稳,并无大碍,这次…这次……”
乾武帝哪里听不明白,摆明了是指半个时辰前,丽嫔所谓的肚子疼不过是做做样子。
“血!娘娘流血了!”冬雪面色一白,惊呼出声,瞧见有血迹染在了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