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了?”萧宴栩问。
“我现在的水平,只能起到暂时克3的作用,不能根治!要想根治,必须得是大师级别的才行!”
祁湛补充,“这样也稳妥点,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打打下手的同时向大师学习一下。
“好。”
萧宴栩简单的回应完,便让于河白着手准备去水城-桃花源的一应事宜。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坐上私人飞机,前往水城。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桃花源,有种阔别良久的熟悉感。
人总会对待过的地方,产生一种名为依恋的感觉,这种感觉蔓延的时间一旦开始加长,就会转变为——故乡。
何为故乡,故人故事故地。
“南星辞的状况目前还算稳定,只是说点梦话,你不要过多担心。”
祁湛拍拍萧宴栩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开口安抚。
“嗯。”
萧宴栩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下,床上躺着的南星辞,表情暂时的安静下来,他紧绷着的心,也暂时的放下来一点。
飞机落地,就得搭建帐篷,场景布置得和上次来时相差无几。
“你们上次是怎么找到时旷大师的?”
“上次是他的徒弟舒朗先发现我们,然后时旷亲自过来见的我们。”
“可这次……”
“这次应该差不多。”
萧宴栩当场围炉煮火锅,精心熬制的火锅汤底,很快便在空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口齿生津,食欲大涨。
新鲜的蔬菜、精美的食材逐一下锅,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里,慢慢上色调味,变成让人想要一尝为快的美味!
“好端端的怎么做起饭来了?”
“舒朗是个年纪小的吃货。”
祁湛:懂了,这是饵。
四季如春的水城,并不被金城和木城的严寒所影响,它沿着它自己既定的温度,恒温保持着。
桃花源里的桃花林,缓慢的生长着,不骄不躁地自成一方小天地。
偶尔有新的桃树被种下,慢慢地便也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面去。
相得益彰,相互守望着,度过绵延漫长的岁月。
人的心境,时而好时而坏,谁也说不上来。
祁湛四处观察着,却迟迟不见有人来,而明明吃不下饭的萧宴栩,现在却开始端着碗,开吃。
他接过萧宴栩递给他的碗筷,也开始吃。
‘今天这个年,过得真糟心啊。’
这个话,祁湛也只在心里说说,不会当着萧宴栩的面说。
人已经够糟心的了,唉……
前边刚送走好友,后边相依为伴的恋人,也陷入昏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人生,会走向何种尽头,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是否真的只有离开……这一种选项?
“大哥哥!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舒朗哒哒哒地朝着萧宴栩跑来,摸摸扁呼呼的肚子,语气热烈的和萧宴栩说话。
“吃饭吧。”
“谢谢大哥哥!”
舒朗鞠躬,而后自来熟地去拿碗筷,开始吃火锅。
“你们走了以后,我和师傅便又过上从前那种‘神仙般’的生活,顿顿吃不饱,最近过年,才好多些,眼瞅着年又要过完,再想一想往后的日子,没好东西吃的日子,真难过啊。”
话痨的舒朗,一开口就像是变成永动机,喋喋不休地输出着。
“大哥哥,你们这次来,肯定是找我师傅的吧?”
“他最近消瘦得紧,比我都瘦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了……”
萧宴栩抓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了下。
勉强咽下去吃入口中的饭菜,便没有再去夹锅里面的菜。
“是来找你师傅的,他人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见一下?”
“等我吃完饭……”
“待会儿吃,现在带我们去找你师傅来。”
“可是我真的好饿……得嘞,我这就去!”
舒朗看见萧宴栩伸手指向一旁十几箱子的零食速递,立马迈开腿,嗖一下的溜走。
“他就这样跑了,你放心?”祁湛不怎么放心地问。
“时旷大师不喜欢被人打搅,如果强硬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就算心里面再怎么着急,也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嗯,放宽心!”
祁湛拍拍萧宴栩的肩膀,再次劝慰人。
都说医者无情,可偏偏最具有共情能力的人,往往是医者。
医者无情,是因为要以极高的理智去治病救人,而医者的根基,就是对病患具有超强的共情能力。
“知道了。”
萧宴栩回应式的,拍拍祁湛的肩膀。
两人便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舒朗。
而另一边的鹅鹅村。
正月十五刚过,正月十六,齐白和孟钟泰,便早早地来到鹅鹅村。
他们行事低调,开着最普通的小汽车,在车群里是一眼就能被湮灭的存在,所以鹅鹅村的村民们,也没什么人发现。
依照助理提前查探过的,皎皎明月湾的住址,齐白和孟钟泰在太阳刚上山时,出现在门口。
“叩叩。”
“来了!来了!”
刚来上班的沈明岳和郭梦梦,还没从假期的慵懒惬意中抽离出来,正在打盹,被门口的一个机灵给惊醒,异口同声地应和着去开门。
李长柱春节期间基本上一直值班,沈明岳和郭梦梦来了,便回家休息去了。
“吱呀——”
门被打开的一瞬,沈明岳和郭梦梦的脸上,全写满清澈的愚蠢。
再次离谱默契的异口同声,“你们是……?”
“星辞在吗?”
“请问你们是?”
郭梦梦再次开口发问,沈明岳把齐白和孟钟泰两人扫视了下,这两人身上穿的,全是低调奢华高品质的衣服。再看他们的气质,身份背景绝对不一般。
“我是星辞的干妈,来看看她。”
“干妈?”
郭梦梦想了下她和南星辞的聊天记录,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是干妈啊,快请进快请进!”
沈明岳很是自来熟地邀请两人进院子,郭梦梦低头看了下她和南星辞的聊天记录,过年过嗨了,聊天聊得也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从聊天记录里面搜索——‘干妈’。
方便快捷的找到,南星辞确实认了一个干妈,但没告诉她,干妈是谁啊!
而且现在南星辞昏迷着,也不可能回她消息,她一下子判断不出来这女人是真是假啊!
现在大鹅们的行情一路飙升,谁知道上门拜访的人,是何心理?
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郭梦梦把沈明岳拉到一边,“我去高家村找一下徐燃,问问他,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哈。”
“咔嚓(超小声)。”
郭梦梦拍了张图片,骑上电动车便朝着高家村的方向看,院子里面一下子就只剩下沈明岳和齐白、孟钟泰二老。
简约用心的设计,处处洋溢着温馨,能看得出来,设计皎皎明月湾的人,用心了。
“家里只有简单的碧螺春,还望二老不要介意。”
沈明岳将齐白、孟钟泰邀请到会客厅,去沏了一壶新茶,将刚才他们闲着喝茶的茶叶给倒掉。
“哗啦啦——哗啦啦——”
两杯热茶倒入杯中,齐白和孟钟泰双双表达感谢地点点头。
“多谢。”
“多谢。”
夫妻几十年的默契,异口同声地冲沈明岳开口。
“星辞她现在在哪里啊?”
“那个……能稍等一会儿吗?”
沈明岳礼貌性地问,等待着郭梦梦给他发消息,确认面前这两人的身份。
“是不相信我们,还是……”
齐白话说到一半,被孟钟泰打断,“我们等着就是。”
“好。”怪我太心急了。
孟钟泰拍拍齐白的手,轻声安抚,“无碍。”
半个小时后,郭梦梦给沈明岳发消息——|确认无误,确实是干爸干妈。|
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的沈明岳,悬着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面,同孟钟泰和齐白说话时的警惕一扫而光。
“您二老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寂静无声的氛围,被沈明岳突然的一句话给中断,“南星辞她现在不在鹅鹅村。”
“那她去哪里了?”
齐白着急发问,眉宇之间的神情,写满紧张。
“水城。”
沈明岳补充说明道,“但具体去干什么,就没再和我们交代了,反正走得挺着急的,我们也没和她见上面。”
“水城?”
孟钟泰皱眉,好端端的去水城做什么?
“那有没有更确切一点的地方?”
齐白再问,沈明岳想了想,又想了想李长柱和他们说的话,“好像是什么桃花……然后我就真不知道了。”
休假回来刚上班的人,能记住这些信息,就不错了。
哪里还能一字一句地记清楚啊?
自从心思不放在南星辞身上时,沈明岳对南星辞的关注,便也逐渐下降,人家现在都订婚了,难道他还真上杆子去当小三啊?
他是不怎么要脸,可《婚姻法》岂非儿戏!
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去领证……
“谢谢。”
孟钟泰道谢,将随身拎着的桃花糕,递到沈明岳面前,当作谢礼,而后转身牵着齐白离开。
出了皎皎明月湾,孟钟泰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讳莫如深。
齐白跟在他旁边,一瞬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夫妻多年,自家丈夫露出这副表情,十有八九是遇到大事儿了。
“喂?”
在齐白愣神间,孟钟泰已经拨通萧严的电话,“去趟桃花源。”关于当年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余下的话,孟钟泰没挑明,萧严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好。”
几个小时后,孟萧两家坐在私人飞机上,飞机驶离地面,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白色过境轨道线,俯视而下,地上人如同小蚂蚁,巍峨壮阔的山海河川,这才在人类的瞳孔里,还原它原本的壮丽。
穆桂豪和齐白坐在一旁,孟钟泰和萧严面对面的坐着,神情都有点不可说。
“你们两个到底瞒着我和白白什么事?”
穆桂豪开口,直截了当地发问。
孟钟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萧严面露纠结。
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齐白心里也开始忐忑,“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说啊!”
“当年……”
萧严长叹一口气,这才开始说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为了研究人类潜能与记忆力的关系,以及人类记忆本身的价值,我们便从社会各界,挑选了几百名极度穷困贫苦的人,从婴幼儿到少年再到老年人,横跨各个年龄段……”
“依照法律规定,我们研究的全流程都采取录像记录,同时支付给实验人员翻倍的酬劳,不停地实验、不停地研究,有的人疯了,我们送到精神病院,好生看管……”
“还有的人根本接收不了别人的记忆,直接失败,成为残次品,而其中唯一被删除记忆,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成功的实验品,却趁乱逃跑……”
萧严尽量用简单通俗的话,让不涉猎这个门类的穆桂豪和齐白理解。
“当时我和老萧,正准备将研究的全部重心放在‘可删除记忆’的唯一成功实验品上,准备给她移植全新的记忆,只可惜功亏一篑,让她逃跑了。”
“因此,‘重启记忆’的计划被迫中断,这些年来,即便是偶尔开启,却每次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成功实验对象,而屡次被迫中断。”
“当年,是时旷大师全程参与我们‘重启记忆’计划的研究,也就是说,如果当年那个成功的实验品想要恢复记忆,除了找时旷之外,别无他法。”
“而实验品也并不记得,她成为实验品前后的事情,因为我们把她的记忆全部格式化掉,同时删除掉一部分高智力实验品不能有的情感……”
孟钟泰接着萧严的话,继续讲。
“也就是说,这个唯一成功一大半的实验品,是我们的女儿……星辞?”
齐白问,哽咽的话音里面,饱含控诉,“也就是说,当时你觉得女儿熟悉,除开父女之间的情感,还有你们实验者与被实验者的关系?”
齐白厉声质问,“那当年,你就没有发现女儿……”
萧严解释,“送过来的实验对象,只有编号,没有他们在这个社会上的其它身份,虽然这样形容不恰当,但可以勉强理解为标本一类。”
私人飞机内的氛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在几经辗转之后,变为凝重。
命运兜兜转转之后,转变得令人猝不及防,荒谬离谱的同时又让人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