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灵点头:“是的。其实家具也好了,就是在等油漆干。族长给我们挑了三天后的吉日搬家,我看时间也差不多。等下再去找铁牛叔,咱们家搬家那一日的流水席,要比上梁那一日更隆重一些。
上回的桌椅板凳准备少了,很多人都是等之前来的人吃完了才能上桌,这一次跟村长说好,在村子里借到了不少的桌椅板凳,还要专门找几个人登记一下,等席散了,给人家还回去。”
秦婉柔点点头,这样的大场面,还是家里没出事之前,她见婶娘操持过几次,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印象不深了。
没想到,自己已经在江家村这样的穷地方过了小半辈子了,居然还能自家主持这么大的流水宴,要请全村子的人呢!她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秦婉柔感叹道:“不容易啊,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终于赶在过冬之前把房子盖出来了。
像做梦一样,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多的房间,我到现在还不相信都是咱们家的呢。若是你爹能回来,看到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秦婉柔又提起江德海,江立恒笑道:“会的,娘。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秦婉柔点了点头:“对,咱们得抱着希望等他。”
对于江德海还能不能活着回家这件事,说真的,秦婉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焦虑了。
她经历过太多次,伤心难过的时候想念阿海泪流到天明,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灵儿能干,家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立恒也一边处理家里的大小事情,一边坚持读书作文,一双儿女这么懂事孝顺,她这个做娘的,没道理还不如人家孩子不是?
转念又想起如今还在老宅受苦的二房一家,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等到时候搬家了,横竖房间多,若是你二婶在老宅受罪,我就把她接过来,在我这里养胎,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帮她把这孩子留住。”
兄妹两个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都听娘的。”
母子三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谁知这天晚上,老宅那边李氏就出了事。
本来已经吃完晚饭,各房都要准备休息了,李氏不过就是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没有,打算跟江雪凝一起打水擦擦身子,毕竟天气还热着,一天不梳洗,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谁知李氏只不过出去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叫声,等江雪凝跑着冲到厨房看她娘的时候,只见李氏痛苦地捂着小腹,身下出了好多的血,而三婶顾氏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口中只是喃喃着三个字——不可能。
江雪凝眼睛都红了,长姐今天刚刚给了蔡郎中银子,让他回去给娘亲配丸药,明明娘亲这一胎是有希望保住的,怎么就来看个水的工夫就这样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一些妇女生孩子或者是小月子的情况,看见自己的娘亲出了这么一大滩的血,且本来她的身体状况就很特殊,江雪凝几乎是一瞬间就判定了,她娘这一胎是绝对保不住了。
江雪凝像是要吃人一样,直接冲到她三婶跟前,大声斥问:“我娘怎么了?你到底对我娘做什么了?!”
顾氏似乎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愣愣地,嘴唇颤抖着说着“不可能”。
老宅整个儿都被惊动了,大家都跑到了厨房,就是行动不便的江老二也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了。
一看见媳妇仍旧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一滩血,他脑子都快要炸开了,也没有去询问事情的原委,只是忍着哽咽瞧着一旁明显已经愣住的江老三:“老三,快!快去请七婆来看看!”
江老三连忙答应,跑出了家门,而江老二顾不得自己一后背的鞭伤,直接把媳妇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吩咐闺女:“你娘出了好多血,拿旧被单厚厚地铺在床上,再给你娘找换洗的衣裳。娘,娘!你快找找,家里还有没有干净的棉布,要止血,止血要紧啊!”
“哎……哎哎,我这就去找!”
江老太早就愣住了,被二儿子这样一喊,才回过神来,赶紧去自己的衣橱里找干净的棉布,也不管什么粗布细布,只把那些攒着的碎布头全部都拿出来往二房送去。
一厨房的血腥味,让江雪娇眉头皱得死紧。
现在一家子的人都忙着给李氏止血、找大夫,只有江雪娇有时间过来问顾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氏像是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把抓过她的手,攥得死紧:“不可能,不可能的!水是我烧的,马上就要开了,我说我要先打水擦身,让她等着,她没说话,但是跟个傻子一眼站在灶台跟前,我嫌她碍事,就推了她一把。
我发誓,就一把,也没使多大的劲,她自己没站稳,肚子……肚子撞到了灶台上,就……就这样,流血了,流血了……”
总是顾氏平日里再怎么跋扈也好,她到底是个乡野妇人,平日里造的最大的杀孽也就是杀个鸡宰个鸭什么的,就这也干得不多,大多都是江老三下的手。
刚才那一推,她是眼睁睁看着李氏瘫坐下来,流了那么多的血。自己也是生育过的人,她也知道,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虽然只是个胎儿,但跟鸡鸭不一眼个,顾氏直接就懵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不过就是似平时那样推都不算是推,不过就是顺势扒拉李氏一下,她怎么就撞到了肚子呢?
江雪娇听到这里,脸上厌恶尽显:“你明明知道她还不满三个月,这一胎又娇贵,做什么非要推她那一下?这回好了,你满意了?你忘了江雪灵说的,若是她这一胎不保,是谁害的,她就要找谁的麻烦?”
江雪灵的话白天刚说完,顾氏自然记得,还记得江雪灵说,要把使坏的人送到衙门去坐大牢,可她真的冤枉,她根本就没有使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