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身后不再传来拳脚声,又听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送客”声,二人心里一松,立即麻溜的出了门。
“原来……是会痛的。”
出了门,周止末一面揉了揉胸,一面皱着眉说。语气不无疑惑和委屈。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这样子打人。”
看周止末的样子,段亦也不禁揉了揉胸,一脸凝重。
“记得去年七夕佳节时,圣上给公主的赐词仿佛是蕙质兰心?”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互视一眼,气氛安静,不由让人相起一句诗词……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日
锦衣卫挨打之事便传遍了宫内,描绘此事的正是公主的宫中人。
“什么?你说公主打人?”
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听到魏公公如是说,不觉一惊,脸上的皱纹顿时扭成了一坨。
“圣上息怒,公主,公主并非有心,只是!……只是一气之下动了手。”
“并非有心?昨日我听有人议论此事,还以为是哪个宫女所为,想不到……”
“圣上息怒。”
“平日,娇纵一些也就算了,想不到如今都会打人了,公主颜面难道不顾了吗?真是,真是丢朕的脸,魏忠定,你去,去把她给我叫过来,朕倒要看看,朕的女儿真是这么刁蛮无礼么?哼”
“圣上息怒,公主昨日虽打了人,但是也伤到了自己,自昨日不吃不喝躺了整整一天了。”
“不吃不喝?真的一口也没吃么?”
听到她不吃不喝,皇帝不由放缓了语气,眉宇间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下去,倒是浮上了一层担忧。
“是啊!圣上,公主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看她这样折磨自己,老奴也心疼啊!……”
话未说完,魏公公便抬手作抹泪状。
“罢罢罢,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忠定你随朕去看看她。”
......
等到了朝阳殿,听到宫女议论,公主果真如魏公公所说,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皇帝顿时连眉间最后一丝怀疑也没有了,满脸只剩下了心疼。
“听说今日御膳房做了珍珠荷子鸡,味道更胜往常,煞是好吃,不知秋月对今日膳食有何评价,朕特意来看看。”
皇帝一面说一面走近,探长了脖颈留意面向里侧躺着的女儿。
“秋月,可有评价?”
一连问了两声,也不见秋月有何反应,仍是面向里睡着,似是睡熟了般。环顾周边立着的侍人,见他们面色稍不自然,皇帝便猜出了她是在装睡。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秋月睡了,唉!疲乏一天,想见见女儿也不行,那朕还是回去了吧!改日再来。”
说罢,便转身装作要走。
“小莲子,是谁来了么?”
秋月似是幽幽转醒,翻了个身抬头问身边立着的小莲子。
“公主,是皇上来看你了。”
“哦,原来是父皇来了。”
彼时声音里仍带着丝丝少女赌气的意味。
“女儿醒啦?厨房里炖了你最爱的珍珠荷子鸡,我让忠定去传过来,你起来洗洗脸吃点儿?”
看圣上如此温声劝慰,秋月仍瘪着嘴并未答话,但也并未拒绝,魏忠定眼现惊喜,忙转身去传膳。
“父皇不是生病了吗?”
“生病?哦!对,是生病了。”
皇帝面色一顿,忙以拳掩唇假意咳嗽了几声。
“父皇啊!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加上朝中繁忙,就没有过来看秋月,秋月可生父皇气了?”
“没有,女儿哪敢生您的气。”
不出一言,声音一梗,便有几滴珠泪落下来,伴着憔悴发白的脸色,不觉让人心疼。
“秋月莫哭,你一哭,父皇也想哭了。”
本来是想作安慰,不料,听到此话的秋月却更加委屈,眼泪便像连着的珠儿一般扑簌簌落下来。
“父皇说心疼我,可是一转身就招了两个锦衣卫看管着我,锦衣卫素来都是与罪大恶极的人打交道,父皇让锦衣卫看着我,莫不是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秋月莫要这样想,朕的女儿怎么能与罪大恶极的人比,朕的女儿是天下最可爱最好的女儿。”
“我不信,父皇面上一套骗我,私下里又是一套,我不信,我好想母后。”
说罢!不待皇上回答便兀自哭了起来,委委屈屈,大有叫闻着伤心,听着流泪之意。
“女儿,女儿不哭,是父皇的错,父皇不该叫锦衣卫看着你,这就将他们撤走,秋月莫要伤心了。”
哀声的哭音不禁也让皇帝眼里有了珠光,心下不忍,便让身边的侍人转告给门外立着的锦衣卫,可以回去了。
见撤走了锦衣卫,公主心情大好,当着皇帝的面吃完了半只荷子鸡,连面色都变得红润了许多。皇帝见此,也不觉面现喜色,只有魏公公叹气摇了摇头,心中暗诽,这个傻皇帝,又被骗了。
跟着公主不过一天就被赶了回来,此事不禁成为了镇扶司饭后趣点,不过大家取笑归取笑,还是要正经道一声恭喜,毕竟对段亦和周止末来说总是摆脱了麻烦,好事一桩。不过这好事儿也没有持续多久,五天后,皇帝又召他们入宫,听说是公主翻张相家的院墙摔断了腿......
这次皇帝倒是彻底硬下了心,不再理会公主的哀求,说什么也要召回锦衣卫。
......
再见公主,甚是有趣,她拄着拐,正满头大汗的练习行走,不过这也并不能妨碍她发脾气。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没有本公主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这身飞鱼服仿佛如针一般,刚跨进门内,便遭到了公主的嫌弃。
看她如此模样仍要发火,段亦不禁觉得世上竟有妇人如此刁蛮。
“不可理喻。”
周止末眼角斜瞥,小声低估。
对于此话,段亦深感认同,只是不好多说,也只是淡淡的皱眉看了一眼正在发火的身影。
......
接下来的日子,便如针扎般难熬,由于腿脚不便,于是折磨段亦周止末二人,便成了公主唯一的乐趣,公主的面孔也在段亦和周止末的眼里一天天邪恶了起来。
......
“今日阳光甚好,微风拂面之下,让本公主甚是想与歌舞做伴。”
公主眼神微挑,轻飘飘扫过立着的段亦和周止末。
段亦心头一跳,说不出为什么,但总感觉气氛紧张了几分。
“老奴这就为咱家公主安排,正好,前儿个宫里新进了一批西域舞女,听说那舞姿可是惊为天人,连圣上看了都说好。”
魏公公一翘兰花指,转身就走。
“等等。我说了要让女人跳吗?”
“那!公主,这是?莫非打算自己跳?”
魏公公一脸疑惑。
“放肆,本公主就不算女人了?本公主是想让他们跳。”
挥手一抬,手里的拐杖便指到了段亦和周止末身上。
“额……公主,身为臣子,凡有官品者,皆要洁身自好,不可殿前失仪”
魏公公稍一委身,挡住了段亦二人,放低了声音对公主道。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说话不能作数了?”
“没有没有,公主说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
魏公公一惊,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动作惊慌,但在段亦看来,不论怎么讲,魏公公脸上的神态都谈不上惶恐,更多的是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稳了!!!
“算了算了,你跟我父皇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知道时时刻刻管着我。”
公主不耐烦袖子一挥,这才算是放过了段亦和周止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