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人带来了。”
一个宫女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个老嬷嬷,然后她本人乖乖站到一侧。
太后看见来人,轻蔑地一笑道,“原来是秋后算账?哀家还以为你为什么突然发难呢,居然又是为了那个女人,狐媚子果然连死了都不安生……”
“母后!”
德王警告地看向她,眼里既没有敬畏,也没有喜恶,就像在看着一件家具,一棵树!而非自己的亲生母亲。
太后冷笑一声,眼里染上些许疯狂的得意,也像是隐晦多年后,终于大仇得报的疼快。
“她倒是对你一往情深,可惜太蠢了!我说你是在去江南途中寻她出的意外,她居然就信了?呵呵呵,真是愚蠢又自以为是啊……就凭她一个残花败柳?还真以为嫁给了沈念就能……”
“住嘴!!”
“呯”
粗喘的呼吸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清脆而响亮,愤怒又嘹亮。
“呵?不装了吗?忍了那么多年,你终于要弑母了吗?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让他嫁给沈念,你现在哪里能有便宜儿子捡回家啊?呵呵呵,你最爱的女子,被迫嫁给了强迫他的男子哈哈哈,痛快啊!那两个孩子的存在就是你无能的证明,你就个废物!你是个养不熟的废物,哈哈哈哈哈!”
“你应该感恩啊,当年若不是哀家的怜悯,你这个废人早就死了,你看看你啊,一辈子站不起来,还要为最恨的人养野种哈哈哈哈……”
“说完了吗?”
德王虽然微微蹙眉,面上却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点头道谢,“确实是应该感谢,但不是谢母后的怜悯,而是感谢每一代的卓王妃,要不是他们生的子嗣足够优秀,又怎么能对比出,母后你生的后代是废物呢?要不是陆应行足够优秀,又怎么会让我女儿动心?所以你看啊,就连沈家的后代都比母后你生的优秀,你说……”
“住嘴!住嘴!”
德王把玩着轮椅的扶手,声音平静,看着对面早已不复优雅的疯女人……畅快啊!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榆儿的毒舌逻辑果然好用,不得不说,她认下这个便宜女儿还是很划算的,虽然经常对他翻白眼。
想起那一家子,德王忍不住掉笑出声,他突然就觉得在宫里斗嘴很没有意思,简直浪费时辰。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家皇兄,随后又默默移开,没人知道堂堂国君此刻在想什么……
但就算知道德王也不会在乎,他摩挲着指腹,一边轻笑着打量自己所谓生母,“母后一生费尽心思,自以为运筹帷幄,但是你看看啊,我们兄弟在乎过吗?父王有正眼看过你吗?他藏在心里的人永远都是……”
“我叫你住嘴!”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善地看向从进门后就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皇帝,“你就任由他这样欺辱我?我堂堂一国太后的寝殿,你就让他这样进来?早知道你也这样废,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当皇帝!”
一个新来的宫女受不得这种惊吓,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众人的目光马上落到她身上。
皇帝虽然早就已经很习惯这种无端指责,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了。
他头也没抬,挥挥手,马上就有人上前捂着嘴将那个宫女带出去。
在她的呜呜呜挣扎声中,皇帝悠悠道,“母后,对于沈念提供的证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后冷着脸不说话。
德王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您方才已经亲口承认,指使沈念迫害前太傅嫡女苏以夏,甚至还以苏家人性命为要挟,强迫她嫁给沈念,最后更在她生产当日下毒,害她一尸两命……”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手中递出一叠供词,“沈念一直暗中代替您跟云家通信,据他交代,太后娘娘十三年前就以洛城官位为诱,鼓动云家联合北戎人攻打卓城,完全不顾临粤国安安稳……后又命人在战场中将重伤昏迷的前代卓王俘虏,再带回洛城秘密软禁虐待十二年之久!”
“您还谋害前任卓王妃,伪造成自杀假象,后来,又在现任卓王妃沈榆大婚之日,安排一群人准备对她出手……”
他越说,太后的脸色就越黑了,咬牙道:“我没有!”
他们显然是想将所有罪,都强加到自己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但现在她反而冷静下来了,还挑衅地看向德王,这个自小就喜欢跟自己作对的儿子!
“呵!除了质问哀家几句,你凭什么审问一国太后?凭你是个残废吗?”她恶意满满的话说出,对面之人竟然毫无反应?
这让太后不得不心生警惕。
自己的身份岂是他们能质疑的?就算皇帝头上也还有孝道压着呢,试问在这临粤国中,谁还能管到她头上?!
想明白后她说出口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太后看向一直站在德王身旁的小儿子,淡淡道,“他说的这些全是沈念片面之词,一个胆敢污蔑一国太后的臣子杀了便是……你身为皇帝,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妃受辱?你这个一国之君就是这样当的?你究竟会不会当皇帝?早知道你这样窝囊,当初哀家就应该收养融妃的儿子!”
融妃是先帝最不受宠的妃子,因制衡被送进宫,侍寝一次就怀上子嗣,更母凭子贵获封妃位,可惜深宫寂寞,年纪轻轻就屈屈而终。
太后就是当年的皇后,她膝下有两个嫡子,大儿子更早早被立为太子,试问她又岂会真心想收养融妃的皇儿?
更甚至当年这个小皇子夭折,难道就没有她的手笔?
现在说出来的不过是气话,气眼前这两个亲生儿子早就脱离她控制,或者……她还想表达,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让谁做皇帝……
呵!
大殿里的温度骤得降了不少,皇帝低沉的嗓音传出,声音不怒自威,“母后,您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