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也没有问罪的意思,但是沈卿家亲自揭发母后勾结云家企图谋反,这里面还牵扯到已经归顺的北戎人……幽王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他第一时间将整个云家包括云漠那些人拿下审问,朕这边也不好不处理……”
“不,你不能……”太后终于有点慌了。
皇帝显然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意思,也根本不给太后拒绝的机会,手一挥,已经有宫女太监拿过来笔墨纸砚,铺在一侧是书桌子上。
“母后,请吧……将您所知道的云家事写清楚,沈念告发您也可以自辩!幽王都大义灭亲了,我们作为帝族也不好比皇爵落后太多,您说是不是?”
看小儿子脸上闪过的决绝,大儿子的漠不关心,太后终于确定皇帝没有在开玩笑,心中不由得一慌。
若是真被发现自己参与过这些事,她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心中也不由得后悔起刚才太冲动,将大儿子得罪狠了。
这些年她的确一直在暗中与云家往来,但是方才那些罪名明明大部分都是栽赃!!她的确设计让苏家那个狐狸精嫁给沈念,但囚禁卓王?产前下毒?呵……
“太后……”皇帝身边的黄公公,一脸谄媚地递过毛笔,满殿的宫女太监虽然全都低着头,但他们又不是聋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被两个儿子逼迫至此!?
这一次不仅是在宫人面前丢尽了脸,这件事传出去后,她以后还如何在宫里立足?这让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她阴沉着脸没接过毛笔,只是死死瞪着皇帝,某些事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替他背锅,但这不代表她会愿意将自己赔进去!
“皇帝,你就那么确定哀家不会再多些写什么吗?哀家这一落笔啊,可能就控不住不住自己的手,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太后脸色阴沉地瞪了他半天,才看向德王,意有所指地冷笑道。
皇帝眼神微闪,“哦?母后交代事实便是,这原本啊,朝臣是希望让太后上殿去对质的,毕竟谋反这种事还有证据的……可是闻所未闻呐?”
如果母后肯服软求饶,或者不再这么强硬挑衅的话,他还可能考虑找人替她顶罪,但是现在么……呵呵,母后不是说朕不会做皇帝吗?不是还妄想换皇帝吗?那朕就让她看看,她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皇帝话音刚落,太后看了他好一会。
“呲”地笑了一声后,平静地接过黄公公手上的毛笔,脸上还添了一丝真实的笑意,挑眉道,“好啊,陛下想知道,那哀家写便是了,既然有些人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闹吧……只是这证词啊,皇帝,您可看好了。”
皇帝眉目温柔,坦然哂笑,“那就劳驾母后了。”
德王一直在发呆,闻言抬眸眯眼看了她一会,轻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殿内众人也纷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帝陪着德王离开,边走边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虽然明知道她的证词不会曝光,但要一次过处理整殿的宫人,还是挺麻烦啊……
“皇帝怎么了这是?头疼吗?你可要保重身体啊,黄公公,你快去宣太医……”
“朕没事,只是……唉!你说母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啊!”皇帝摇摇头,一脸颓败。
“谁知道呢……”说话间,身后的宫人便着德王前行,他今日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当年以夏的遭遇虽然不能公开,但是背后有份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是谁……
世人都说他是当今皇上唯一嫡亲哥哥,皇帝当年登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要跟他共享尊荣,还为他公开寻觅神医治腿,为了让他不至于太颓废,甚至将皇家暗卫交由他统领……
但是以他皇兄那样深沉的心思,又怎么肯真的放权给他?
将暗卫交给一个双腿残废之人,任谁听了不夸赞皇帝一句好魄力呢?
在百姓心里,他一直都是躲在德王府养伤的残废王爷,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金玉楼’的幕后老板,但在洛城权贵心里,他不过是富贵闲人罢了,谁能想到他还是黑市幕后老板?
说起来,沈念这次也算是帮了他大忙,若不是他主动送上门,又岂能如此顺利牵扯出太后呢?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家皇兄,总觉得他这次从卓城回来后,变得更不可控制,也更不好对付了。
陆应行如今盘踞北地和关外,还有号称点石成金的沈榆相助,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更亲近德王……
那沈念也是个蠢的,居然这么沉不住气,一得到消息居然就找上门,坏了他的布置……一个儿子算什么,想要再生便是了!
可自从那日沈念进了卓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说他会主动举报太后,自己是不信的,而且那些所谓证词里,有很多东西沈念就不应该知道……他现在要不就是被卓王控制了,要不就是被捏着弱点不得不说照做!
德王他们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向太后发难,何尝不是在向他施压?
他甚至还联合卓城、幽城、云城同时向洛城发出求助,说太后介入他们封地政务,只得向皇帝求援,求自己给他们拨款自查细作!?
呵……
每当想起此事他就脸色发黑,这一看就是那个沈榆的鬼主意!
除了她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公然跟自己要银两!
皇帝忽然冷着脸不说话,德王也不在乎,两兄弟一直并肩往前走,丝毫没有君成之别,这看在宫人眼里,就是皇帝爱护残疾皇兄的表现。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青离,沉默地将今日的一切收入眼中,表面上平淡无波,心里其实已证实了王妃的猜想,太后果然握着皇帝的把柄……
待回到卓王府后,他避开所有人暗中来到她面前。
“嗯?”听完他的复述,沈榆一脸懵,什么意思?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青离,眼中闪现一丝疑惑,“你是说……德王今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和太后当面对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