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玉说:“若是她因为心思恶毒容不得人,故而杀了人,你待如何?”
赵引还在低声啜泣,一声声像穿透贾宝玉的心一般,他最见不得姑娘落泪,更何况还生得好看,在他心里又高了一等。
贾宝玉犹豫着说:“若是这个缘故,我看这姑娘年岁不大,应当是一时想岔了,只要加以教导,想来定能改过的。”
若是就此杀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给她的相貌,倒不好了。
贾宝玉想到此处,心下稍定,为着不辜负老天爷的恩赐,也该留这姑娘一条命,让她反思改过才是。
他看了眼旁边躺着的那个,血污混着泥土糊了满脸,一动不动的,瞧着快死了。
等等,快死了?
贾宝玉猛吸一口气,低声问道:“旁边那个,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个是谁?”
林澄玉说:“那姑娘的弟弟。”
贾宝玉大惊,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说:“她杀了她弟弟?”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手刃亲弟的事情,这姑娘瞧着这般和善,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竟下得去手,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林澄玉:“......”
他真是多余和贾宝玉在这里废话,“她没杀人,方才是我和你开玩笑呢。”
贾宝玉眉头紧锁,随即又舒展开来,“表弟也真是,开这样的玩笑,着实吓了我一跳。”
相比于林澄玉逗弄他,那姑娘没杀人这件事更能让他开心。
“我就说,这样一位姑娘,这样的容貌,花朵一般的年纪,柔柔弱弱的,就不可能会杀人。”贾宝玉又看了眼那姑娘,又一次感叹道:“姑娘们最是珍贵了,这位姑娘长得好,更是珍贵,我有时会想,若是这辈子都能和姑娘们说说笑笑,便是死了也无憾。”
林澄玉笑着说:“二哥哥还挺厉害的,竟能靠着外貌辨别一个人的品行。”
贾宝玉以为林澄玉在夸他,忙摆了摆手,谦虚地说:“不过一点俗气的想法罢了,表弟过誉了。”
林澄玉:“......”
玄铮:“......”
安果:“噗......王爷恕罪,方才有只虫子。”
贾宝玉就像贾母说的那般,很有些呆根子,林澄玉知道原着中体现过这一点,但是这次他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赵家姐弟还在地上一个躺着一个跪着,赵全已经晕过去了,赵引忍不住发出些声响引起几人的注意。
贾宝玉知道她没杀人后,就忍不住想亲近一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怕贸然上前显得失礼。
现下见人轻咳几声,一身素白衣服衬得她更有几分好看,他恍惚间竟觉得这姑娘有几分林妹妹的品格。
贾宝玉在家时,轻易不能靠近林妹妹,如今见了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哪里还会不动心,遂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姑娘起来吧。”
赵引跪久了,两条腿有些发麻站不住,歪着身子靠在贾宝玉怀里,“多谢公子。”
贾宝玉一颗心都软成了水,忙扶着她要坐下,可是赵引哪里敢坐,这件事还未了结,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便是靠近一些都有些怕。
她瑟缩着看了眼玄铮,想起他踹赵全的那一脚,心中开始打退堂鼓。
这样一位贵人,除了身旁的那人,眼里一概没有别人,她若是再纠缠下去,最后结果怕是比赵全好不了多少。
而身旁的这位公子一身绫罗,瞧着也是大家公子,相貌虽比不上王爷,但也是人中翘楚。
赵引抬眸又看了一眼,最难得的是性子温柔......还有些傻,应该是好摆弄的,若是跟了他,想来也不错。
下定主意后,她对贾宝玉说话就更温柔了,把贾宝玉哄得很是开心,没几句话就开始姐姐妹妹地喊着。
林澄玉有些无语,这贾宝玉真是傻蛋一个,就这样被哄住了,耳朵根怕是比棉花还要软。
安果简直是没眼看这个没出息的,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扔着不管也不是个事,便问:“王爷,赵全该如何处置?”
玄铮说:“你是第一天当差不成?按王府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赵引想在贾宝玉面前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便又开始掉泪求饶:“王爷,虽然我弟弟做了恶事,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您可怜可怜我,念在我们父母双亡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赵引跪在地上磕头,几个头下来,额上......额上没有半点红肿。
贾宝玉听见她说父母双亡,更是心疼得要命,连声姐姐把人搀扶起来,赵引顺势靠在他怀里低声抽泣。
贾宝玉着急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鼓起勇气,说:“王爷,她弟弟犯了什么事,就像她说的那般,看在他们姐弟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份上,手下留情吧。”
玄铮向来不在意别人说他心狠无情,可是林澄玉却看不得别人对着玄铮说这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话,当即便冷了脸,嗤道:“二哥哥也太仁慈了些,若是放过他,那被他害了的人如何,白白地就受这一场罪不成?”
在贾宝玉看来,林澄玉现下这副模样就像是老虎要吃人来一般,吓得他不敢再说。
可是玄铮却觉得,小祖宗这小猫炸毛的样子可怜可爱极了,他拉着林澄玉的胳膊让他消气,“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气成这样。”
赵引见贾宝玉退缩了,心里又是瞧不上又是觉得好拿捏,但是就这样作罢显得她太过薄情,不顾念姐弟情谊,便又说:“王爷若是觉得这是小事,便将我们姐弟一起杀了,到了阴间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她作势要挣开贾宝玉的手,准备寻死。
贾宝玉哪里舍得,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连声劝解安抚。
“王爷,您就饶了她弟弟吧,这可是两条人命啊。”贾宝玉急得额头直冒汗,赵引在他怀里一撒娇掉泪,他一时也顾不得别的了,“若是王爷不想再留他们,不如让我带走,我正缺两个伺候的,这样岂不是两厢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