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玉倒是没想到贾宝玉还有这样的胆量。
原书中,这石头蛋平日里说的好听,护着这个护着那个的,惹出事了,便把头一缩,什么也不敢说不敢管。
“二哥哥说笑了,你就这样带两个人回去,老祖宗和舅舅岂能不生气,又怎能不骂你。”不是林澄玉瞧不起他,贾宝玉确实就是这么个人,“还是快别说了,等你将人带到贾家大门外,脑子清醒了,怕是又要后悔,到时你要把人安置到哪里?”
贾宝玉也犹豫了,老祖宗那里还好说,撒娇卖痴他最熟,可是他父亲却不吃这一套,若是知道他从王府带了两个犯了事的人回去,定要把他的皮都揭了。
赵引看出了他的退缩之意,也听出来了,这人就是贾家衔玉而生的那位二公子,在家里是最受宠的。
方才他进门时,好像就有人来报,只是那时她只顾着哭,没在意。
而且据说贾家那位老太太偏心二房,以后说不准二房会继承荣国府基业,她若是跟了他,以后便有了前程。
赵引哪里能就此作罢,察觉到搂着她的手松了些,她立即哭得更可怜了,“公子若是也不要我,那我便一头碰死了,总比我们姐弟二人在外受人欺凌来的干净。”
贾宝玉摇摆不定,又是怕他父亲,又是心疼赵引,脸上的神情一会儿一变,很是精彩,看得林澄玉啧啧称奇。
贾宝玉耳根子软,最听不得姑娘哭泣哀求,赵引又是个擅长痴缠的,最后的结果不用猜就知道。
还好他来时坐的马车,可是贾宝玉一人坐着宽敞,再挤上两个人就有些难受了。
可这正合了赵引的心思,她让车夫把赵全放在一侧,自己则和贾宝玉挤在一处,“二爷......我弟弟受了伤,只能这样了,还请二爷恕我失礼之罪。”
贾宝玉和她紧贴着,他还未经人事,纵使家里姐姐妹妹多,他也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都有些红,“没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突然马车不知道压住了什么,颠簸了一下,赵引“哎呦”一声,娇柔地靠在贾宝玉怀里,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贾宝玉嘴唇动了动,捏着扇子的手几乎要将扇子捏碎,“你坐好了。”
“我自小身子不好,坐得不稳当,这就坐好,二爷莫要生气。”赵引坐回原来的地方,垂着头,无声掉泪,“我知道我是让人嫌弃的,从小爹娘看我是个女儿,也不喜欢,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的,好容易长这么大,爹娘却去了,留我一人带着弟弟,无处容身......”
贾宝玉忙拿着帕子给她擦泪,“我不是那个意思,并没有嫌弃你,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赵引含着泪,却笑了,“二爷不嫌弃我就好,如今我无依无靠,二爷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若是二爷也厌了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贾宝玉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依靠过,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脸上难掩动容,“你不用怕,往后跟着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嗯,我知道的,我信二爷。”赵引娇娇弱弱地又靠在他身上,“我这条命,从此便是二爷的了,还望二爷怜惜些,莫让我独自垂泪,无人心疼。”
贾宝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觉得和他往日在家时丫鬟们待他的亲密又有些不同,可是又觉得如此这般也不错,便拍了拍她的手,试探着将人搂住,说:“你放心,等到了家,袭人他们都是最好相与的,你和她们在一处玩,必然不会孤单。”
袭人?赵引垂眸,如此古怪的名字,听着就不是好相与的,想来是府里伺候二爷的丫鬟。
哼,丫鬟而已,不足为惧,等她成了二爷心尖尖上的人,也是那些丫鬟的主子,她们难道还敢要她的强不成。
赵引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贾宝玉,说:“我以前曾听说,高门大户的丫鬟们也比我们这些人金贵,我怕。”
贾宝玉放在她肩头的手忍不住揉了揉,才问:“怕什么?”
赵引抬手,轻放在他胸膛上,“我怕被人欺负,怕别人看我无依无靠便瞧不起我。”
贾宝玉笑道:“这你实在不用担心,不说家里的丫鬟们,就是姑娘们,也都是好性子,平日里最是惜老怜贫的。”
“既是这样,今日这一进府,我此生便托付给二爷了。”赵引一双美目泛着泪光,里面只有贾宝玉一个人的身影,“从此,二爷就是我的天。”
到了贾府门外,贾宝玉在车上时的满腔豪情散了个干净,他竟有些不敢进去了。
平日里,就算他胡闹,也是有限的,并未做过今日这般出格之事,看着一躺一坐的两个人,心里又开始犯难了。
待会儿可怎么说呢?
“马车里是谁?”
贾宝玉听见贾琏的声音在外问话,也不等车夫回话,自己探出了头,“琏二哥。”
“是你啊,我瞧这车停在这里好大一会儿了,怎么不进去?”贾琏问道。
贾宝玉一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救星,悄悄掀开些帘子让他瞧。
贾琏不明所以探头一看,登时笑了,“唉,宝玉也长大了,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疏忽了,早就应该带着你见识些大场面才是。”
贾宝玉被他笑得臊了,忙低声说:“琏二哥低声些,若是让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贾琏当他年纪小脸皮薄,便收敛了些,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你是怕老爷生气,所以迟迟不敢进去,我猜的不错吧。”
贾宝玉叹气点头,“正是这个,我带了这两个人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向老太太和老爷回。”
“两个人?”贾琏一愣,仔细往里面一瞧,嗬,还躺着一个,还是个男子,这下事情可有些难办了。
若只是一个女子,纵使老太太老爷生气,也可说得过去,如今一来来一双,还男女都有,长辈们知道了,岂能不生气。
贾琏一时也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