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安想起她从书房那边来,又问道:
“张姨娘,我爹在书房里忙些什么呢?”
张思雅微微一愣,面上显露几分为难之色。
“侯爷……自然是忙于处理公务。”
她语气顿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小少爷是要去找侯爷吗?”
陆子安应道:“正是,父亲平日忙于公务,每月固定会抽时间考校我的学业。”
张思雅低咳一声,“现在过去,侯爷恐怕……”
陆子安不明所以,“父亲很忙吗?没关系,我可以去等他。”
张思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陆子安皱起眉,“张姨娘,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张思雅这才压低声音道,“梁姨娘刚去了侯爷的书房,小少爷要不晚些再过去?”
陆子安那张脸霎时就沉下来了,“呸,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跑到书房来勾引我父亲!”
张思雅摸了摸食盒,心说没骂她没骂她,她是去送莲子羹的,她不是去勾引侯爷的。
陆子安越想越气,他爹本来就忙,平时连人影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有时间问问他的学业,父子二人有短暂的相处,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来打扰,占用他的时间?
“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少爷连那个女人的面子都不给,难道还要看她的脸色不成?”
那个女人,说的自然是离桑。
他没有再理会张思雅,怒气冲冲的抬脚往书房走去。
“小……”
张思雅有些无奈的想叫住他,却半点没留下陆子安的脚步,只能看着他走远。
她站在原地,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今日这事,即便陆子安不小心撞上,也顶多是觉得尴尬,梁兮自己率先离开便是,压根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有人提前告诉他,甚至劝他晚些再进去,便会让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梁兮要与他争抢侯爷的注意力,从而厌恶她。
当然,这跟张思雅可没什关系。
她分明是一片好意,好言相劝,只是可惜陆子安听不进去。
这种好心办坏事的招数,不正是梁兮刚对柳轻雪用过的吗?
另一边,陆子安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子,门口的人压根没拦得住,只能看着那小祖宗闯了进书房。
陆延骁正被梁兮缠着说些面红耳赤的小话,冷不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眉头一皱,不悦道:“子安,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陆子安却像是没听见父亲的呵斥一般,目光直直地盯着梁兮,眼神里满是厌恶与愤怒。
梁兮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下意识地往陆延骁怀里又靠了靠,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不善的目光。
她习惯了摆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姿态让男人怜惜她,从而为她出头。
可没想到陆延骁只是愣了一下,便皱着眉不轻不重的将她推出了怀中。
终归在孩子面前,与别的女子亲近实在不妥。
陆子安看着梁兮那副故作柔弱的模样,心中更觉得愤怒,恶狠狠的盯着她。
“爹,今日不是要考校孩儿的学业吗,怎么还有外人在?”
那外人二字实在刺耳,但梁兮拿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毕竟人家是血脉相亲的父子二人,除了他那早逝的娘,旁的女子都算外人。
“既然侯爷有事要忙,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巴巴的等着陆延骁挽留她。
陆子安讥笑道,“那你倒是出去啊,在这磨蹭什么呢?”
“怎么,你也想听听本少爷近段时日都学了什么吗?”
梁兮带几分期许的看向陆延骁,然而陆子安下一句话却让她面色一僵。
只听他十分鄙夷的开口,“你也配?”
“就算让你听,你识字吗,听得懂吗?”
陆延骁皱眉,低声斥了一句,“子安,怎么如此无礼?”
陆子安冷哼一声,丝毫没当回事。
梁兮最厌恶的,也永远无法改变的,就是自己这卑贱的出身。
她心中暗暗恨上了陆子安,面上却表现出委屈之色。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头看向陆延骁,“妾身只是想念侯爷,舍不得侯爷,小少爷何故如此羞辱妾身……”
本想梨花带雨的撒娇,让陆延骁把陆子安的学业推后,今日先陪陪她。
却不料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现在却不起作用。
“好了,你先回去吧。”
“子安性子急了些,你莫要与他计较。”
梁兮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可也不敢违抗陆延骁的意思。
只能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了陆延骁一眼,然后缓缓退出书房。
她一路回了小荷院,胸中郁结难舒,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
“气死我了!”
这个小贱种!她一定要让他为今日的羞辱付出代价!
她冷冷看着那一地碎瓷,脑中一条恶毒的计策慢慢成型。
“小葵,你过来。”
边上有些被她吓到的小葵闻言,连忙上前去。
她凑到小葵耳边小声吩咐,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小葵听得一脸茫然,但还是点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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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少有的几日风平浪静,这阵子离桑比较忙,府里和医馆两头跑,却也没有懈怠侯府内务。
时值傍晚,陆延骁下值回来,打算去梁兮的院子里看看。
算算日子,她的伤应该也见好了。
却在路过后院池塘的时候,听到一阵欢笑声。
他略带几分好奇,循着笑声看过去,便见陆子语抱着几朵荷花和莲蓬,远远站在岸边。
她笑着指挥道,“那边,对,就是那朵!”
陆延骁看向池塘边上,便见一身青色罗裙的张思雅弯腰采摘莲蓬,荷花衬得她如同出水芙蓉,清丽脱俗。
张思雅伸长手去够翠绿的莲蓬,白生生的手臂在一片绿叶中格外晃眼。
她踮着脚用力折下那枝莲蓬,却不想脚下一滑……
“啊——!!”
张思雅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掉进水里陆延骁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捞回怀中。
张思雅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陆延骁。
“多谢侯爷……”
陆延骁扣在她腰上的手久久没有放开,皱着眉对陆子语道。
“水池边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你张姨娘过来给你采花?”
张思雅连忙解释,“不是的侯爷,是妾身自己要来的,子语只是陪着我一起……”
“妾身想给侯爷煮点莲子羹,不想让他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