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见过母后。”孔令宣从善如流的答道。
随后看了晋国公主一眼,晋国公主与他心有灵犀,微微点头,带着孔德新,找个由头,出去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孔令宣自称儿臣也不算错。
看着两人心有灵犀的模样,魏太后更是满意,总算不是一对怨偶。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晋国很是担心你。”魏太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敲打。
“是,儿臣也是一时考虑不周,这段时间府中全赖公主撑着了,儿臣心中都有数。”孔令宣从善如流的回道。
“罢了,也不怪你,哀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魏太后只是突然心有所感,随意提了一嘴罢了。
孔令宣也清楚魏太后的意思,看了看旁边的锦匣,说道:“母后,这个锦匣是定北王生前托付儿臣要亲手交于母后手中,还请母后原谅儿臣自作主张。”
魏太后看向那锦匣,眸色淡淡,好半晌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倒是难为你了,还称呼他一声定北王,罢了,哀家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晋国还在等你呢。”
“是,儿臣告退。”都是聪明人,孔令宣也猜出了大半定北王和魏太后之间的事,如今承诺之事已然做到,倒是不好再留了。
孔令宣离去之后,魏太后看了那锦匣半晌,才说道:“福蕊,去把那匣子拿过来,哀家想看看。”
“是,太后。”
至于匣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外人便无从得知了,只是福宁殿倒是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永安,魏太后自此是所有人一概不见……
宣室殿
尧帝静静的看着听着元宝的禀报:“陛下,昨夜里,六宫遇险,关雎宫的妍婕妤,伤了眼睛,还受了些轻伤,刺客被当场斩杀。栖梧宫里,莹贵嫔为了保护景夫人,当场殒命,景夫人崴了脚,正在修养,……”
元宝事无巨细的禀报着后宫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栖梧宫死了六个刺客,翠微宫死了四个刺客,关雎宫死了两个刺客,再算上外宫明华殿和明镜殿死得四个刺客 。
一共二十个刺客,只逃走了四人,算是损失惨重。
“沈氏死了?”尧帝眉心微蹙,问道。
“是,栖梧宫的刺客最多,不只莹贵嫔殁了,伺候的宫人也死了几个。”元宝小心的回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呢?”
“大皇子受了惊吓,是纯贵嫔救了大皇子,如今纯贵嫔已经性命无碍,只是还没有醒过来。二皇子那边,只是些许惊吓,四个刺客被当场斩杀。”元宝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同是皇子,大皇子需要别人救,二皇子却是毫发无损,同是皇子,区别却很大。
“何氏?她竟去了外宫。”尧帝低声说道。倒是很有意思。
“麟趾宫如何?”尧帝继续问道。
“回陛下,静贵嫔有惊无险。”
“知道了,随喜,传旨,贼人作乱,何氏保护大皇子有功,封为修仪,云氏忠贞,宁死不屈,其情可表,堪为女子典范,晋封贵嫔,沈氏追封为淑仪。”尧帝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云舒窈虽是晋封了贵嫔,却依旧还是以妍字为封号,虽然坐上了心心念念的贵嫔之位,成为了关雎宫的主位,可这是封号到底是流于表面了。
“是,奴才遵旨。”随喜应道。
“摆驾栖梧宫。”
随着尧帝的一道道旨意,宫中再次热闹了起来。
昨夜的一场刺杀,足以证明后宫从未真正的平静过,即便穿着乱军的甲胄,可谁不清楚,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可见陛下并没有深查之意,这件事便也一并归到定北王身上就是了,债多不愁,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总之定北王已经死了,多一桩罪,少一桩罪,倒是也无伤大雅,到底是看不到了。
晋封何静姝为修仪的旨意 ,传到后宫的时候,让不少人看起了薛衡芷的笑话,毕竟她才是大皇子名义上的母妃,如今却是被别人抢了先救了大皇子一命,也不知大皇子心中作何感想?
清宁宫
薛衡芷听着宫人的禀报,连眉心也没动,只是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昨夜出了那样大的事,要不要奴婢去探望殿下一番,毕竟殿下年纪小,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连翘小心问道。
其实她最想说的便是,长乐宫那边,到底是让纯修仪钻了空子,这拼死的救命之恩,怕是在大皇子心中留了深刻的印象吧。
“大皇子可有去宣室殿见过陛下?”
薛衡芷突兀一问,让连翘和锦嫔都有些懵,不过连翘很快便反应过来,回道:“殿下和二皇子都不曾去过宣室殿,二皇子应该是直接去了栖梧宫,大皇子吩咐人送纯修仪回了长乐宫,此时还未出来。”
“呵呵,可真是好的很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倒是没有一人去看望陛下,罢了,你先下去吧,不必去明华殿,他若是想来,便来,若是不想来,都由他。”
薛衡芷语气里带着一丝浅淡的嘲讽,随后又迅速归于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等连翘下去,锦嫔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便不担心吗?大皇子如今已经是知事的年纪了,长乐宫那边一直虎视眈眈,姐姐费尽心力的抚养大皇子长大,如今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锦嫔有些愤愤不平,薛姐姐对大皇子的好,谁都看的出来,好不容易,把一株幼苗精心养大,如今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这叫什么事?
“担心什么?你也说了,他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了,是非对错,自有他自己判断,本宫横加干涉,反而适得其反,孩子总要长大,本宫不能一直把他攥在手心里,选什么样的路,便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由他去吧。”
薛衡芷说完,便不再说了,垂下的眼睑里,满是复杂,谁也摸不清她的心思。
锦嫔有些时候诧异,怎么瞧着薛姐姐的意思,突然就对大皇子冷了下来呢,这很不对劲,只是她无子无宠,又一向安分,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也是啊,个人有个人的路,皇子的路更是格外难走,不是她一个小小妃嫔可以置喙的。
不过从此之后,大皇子确实与长乐宫走的近了些,而薛衡芷只是听之任之,不发表任何态度,一切都顺其自然……
栖梧宫
郑惜年几乎是彻夜未眠,沈朝露的死让她的眼泪都流干了,同时对刺客背后的主子,更加痛恨起来,都是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太过轻看对方,如今倒是搭上了沈朝露的一条命。
她不甘啊,她知道她没有姐姐聪明,也没有姐姐那般出手狠辣,对比起来,她很是无用。
可是如今今非昔比,桎梏太多,她没了选择,还有二皇子,更是她的软肋,让她处处行走艰难,一切皆是她身为棋子,无能为力的缘故。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她再也不会留手了……
“主子,您一夜未曾合眼,还是歇一会吧,更何况您还伤了脚,不易走动,沈主子被陛下追封为淑仪,如今毓秀宫那边都安排好了,等晚些时候,奴婢替您去上柱香。”风信在一旁劝道,顺便递给了郑惜年一碗汤药。
郑惜年端起碗一饮而尽,晏子枢配的药很好用,昨夜还发不出声音,用了药之后,便好多了,只是声音嘶哑的厉害。
“不必,晚些时候,本宫要亲自送朝露一程,终究是我对不住她。”郑惜年摇摇头说道。
若不是陛下忌惮,沈朝露又与她交好,怎么可能会没有孩子?
可惜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说起来,她也很自私。
“主子,殿下来了。”门外有人禀报。
“让他进来吧。”郑惜年说道,顺便让风信收好药碗。
李元睿经过一夜的思索,越发坚定了目的,他一定要把昨夜那个功夫高深的人要到手。
“儿臣见过姨母,姨母可是受伤了,怎么有股药味。”李元睿闻着殿中的药味,关切的问道,这宫里也就只有姨母可以帮他了,即便不喜欢姨母的说教,可姨母终归是姨母。
看着眼前的李元睿,倒是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郑惜年微微放下了心。
“姨母没事,倒是你,可有受伤?有没有去见陛下?昨夜出了那样的大事,你该去给陛下请安的,姨母这里不急的。”
郑惜年关切完李元睿,便想要开始指点他,身为陛下的儿子,乱军攻城,原本就该在陛下身边的,即便年纪小,可做与不做便是另一回事了。
“儿臣没事,儿臣担忧姨母,便想着先来看看姨母,父皇那里有那么多人保护,必然不会出事,儿臣一会儿去给父皇请安。”
李元睿有些着急,也就没有去想郑惜年话里的深意,反而在想如何去跟郑惜年开口。
郑惜年眉心微蹙,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到底年纪小,慢慢教吧。又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了然。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姨母说?”
看着郑惜年一如往昔的温和模样,李元睿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姨母,昨夜派去保护我的人,姨母可否与他相熟?儿臣想和姨母要他。”
郑惜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是他急忙来栖梧宫的目的吧,不去关心自己的父皇,对自己这个姨母也只是表面功夫,不过想想他一个人自小没有母妃教导,到底是不忍心苛责。
“不过一面之缘罢了,姨母与他并不相熟,不过是一场交易,如今他来无影去无踪,姨母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祁隐到底是祁家人,即便祁家已经满门覆灭,也不是他一个皇子可以牵扯进去的。
李元睿有些失望,随后不死心的问道:“姨母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吗?姨母总能联系到他吧。”
“睿儿,你告诉姨母,为何执着于他一个人?你是皇子,本就不该和他有牵扯的,若非昨夜情况特殊,姨母也不会求到他身上,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该招惹的。”
郑惜年语气有些严厉,一双眼睛盯着李元睿,浑身的气势不自觉散发出来,看的李元睿不自觉低下头去。
“儿臣,只是觉得那人功夫高深,想让他保护儿臣,没有别的意思。”
“你是皇子,出入自有侍卫保护,何况昨夜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不必过于执着,若是害怕,便去求陛下赏你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奴才便是。”
郑惜年真的不希望李元睿骗他,可事实证明,这个过于早慧的孩子,在她面前已经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再这样下去,路便要走歪了。
李元睿感觉自己的隐秘小心思,都被姨母看在眼里,顿时有些心虚,也有些生气,姨母定然有办法联系那人的,只是不愿意帮他,还说什么最疼他,果然凡事只能靠自己,袖中的拳头捏紧。
随后却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只是随便一问,既然姨母不知那人的情况,儿臣便不问了,姨母想必昨夜受了惊吓,姨母好生歇着,儿臣去给父皇请安。”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郑惜年张了张嘴,却是没有挽留,看着那小小少年,大步离去,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子,祁家已经覆灭,祁隐又是一个未曾出现的人,并不引人注意,殿下即看上了他,您何不允了殿下的心意,想必殿下也是被昨夜的事情吓住了,好不容易来栖梧宫一趟,您又何必……”风信不着痕迹的劝道。
“睿儿是皇子,一身荣华皆是陛下赐予的,无事要个功夫高深的人在身边做什么?他本就聪慧,本宫是怕他走了歪路。”郑惜年摇摇头,更何况祁隐也不是她能轻易动便能请动的,他的出身,到底是个祸患。
风信见郑惜年态度坚决,到底没有再劝。
君臣父子,君在前,臣在后,睿儿,你可莫要本末倒置啊。
郑惜年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祁隐这个人不能再出现在睿儿面前了……